“森先生”风弥罗用期待的目光望着森鸥外,“我已经兑现了诺言,现在轮到你兑现诺言了吧”他怕森鸥外想不起来,又提醒道,“我回答完你的问题了。”
森鸥外知道他想说什么“我请你吃饭。”
风弥罗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高兴极了“走吧,我们去吃饭”
于是森鸥外提着探照灯照明,三人一齐朝隧道出口走去。
走路的期间自然也没有闲着,森鸥外以“你想吃什么”为话头与风弥罗聊天,成功打开了风弥罗的话匣子。两个人的话题从饮食开始逐渐向生活习惯、住的地方、家庭等方面偏移。
森鸥外就这样不着痕迹地套着风弥罗的话。
当风弥罗说到他来自一个“常年阴天下雨不见阳光的星球”时,森鸥外扬了扬眉。
“星球”他对这种说法感到有趣,脸上适当地流露出几分好奇,“弥罗君对城市的说法很特别呢。”
风弥罗纠正他说“不是城市,是星球。我以前住在烙阳星。”
森鸥外将视线锁在风弥罗的脸上,想要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找出他说谎的痕迹。
“这么说来,弥罗君是外星人”
“是的,我是宇宙最强的战斗民族,夜兔族哦。”风弥罗像是炫耀自己成果的孩子。他脸上的表情很好懂,全部都写着“快夸我吧快夸我吧,我好厉害呢”这样的话。
“宇宙最强吗,弥罗君很厉害啊。”森鸥外配合地赞叹道,又继续问,“那夜兔族都能像你一样复活吗”
风弥罗说“不是的。”
接下来风弥罗认认真真地跟森鸥外讲他的事,完全没有对陌生人的防备心。
据风弥罗所说,他的母亲是夜兔族,父亲是不明种族。夜兔族拥有异于常人的怪力和恢复力;不明种族则是可以死而复生和操纵风。
他继承了两个宇宙种族的血脉,但因不知父亲的种族,所以在外时只说自己是夜兔族。
风弥罗说的这些话,森鸥外持保留意见,并没有全信。
在森鸥外看来,世界上存在外星人是有可能的。但是,既然外星人可以抵达地球,为什么没有进行大规模入侵以风弥罗父母的种族来看,宇宙里存在着更为强大的存在,地球的普通人类对他们而言应该是很弱小的。
他仔细地观察着风弥罗的面部表情,却没有发现任何说谎的破绽。是风弥罗太会隐藏了吗
森鸥外问“弥罗君是怎么来到地球的呢”
“我的飞船遇到了虫洞。”说是遇到虫洞,倒不如说是风弥罗尝试用飞船撞虫洞自杀,“然后就来到这里了。”
“说起来,我一直有个疑惑。”森鸥外问,“你知道血色五天吗”
风弥罗这个罪魁祸首露出茫然的神情“没听过。”
“是说弥罗君当年五天内对横滨黑手党进行的无差别屠杀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真的是异能特务科先发现了风弥罗的存在,找到他想要借他的手削弱黑手党的势力,那风弥罗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港口黑手党异能特务科不会放任这样的危险人物加入港口黑手党的,但事实却是风弥罗作为前任首领的秘密武器,在港口黑手党的密室生活了足有两年。
“诶”风弥罗眨眨眼睛,说出了出乎意料的答案,“我只是希望他们能杀掉我。”
森鸥外稍有点意外,他感兴趣地问道“可以说来听听吗”
“可以啊。”
风弥罗大咧咧地跟森鸥外讲起来,没做任何隐瞒。
两年前,也就是风弥罗十四岁的时候。他将飞船开向虫洞,想要尝试能否死去,结果落在了横滨。
他在横滨继续追求死亡,夜里在码头碰到了黑手党火拼。
黑夜中枪口喷出的火舌是如此明亮强烈,尸体七零八落地横在街头,有暗色的液体缓缓流淌过来是血。
风弥罗被这死亡的景象深深吸引了,他也加入了这场“狂欢”之中。
黑手党的成员都配备着枪支,因此风弥罗袭击了所有他遇到的黑手党成员,期望这些人能用枪打死他,让他成为地上的一具尸体。但是他们让风弥罗失望了,每个人都太弱了,随便一“捏”就死。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他在横滨不眠不休地寻找着其他黑手党,遇到了就袭击他们。直到五天后的傍晚,他在海边发呆时遇到了港口黑手党的前任首领。
这就是“血色五天”的真相,不是什么“异能特务科引渡他国异能者”的阴谋论。
“为什么会答应先代加入港口黑手党呢”森鸥外问。
“这是我跟那个老头的约定。”风弥罗充满真诚的蓝色双眸望着森鸥外,“我答应过老头不跟任何人说的。”
森鸥外识趣儿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换了个问题问他“弥罗君,那你的父母呢”
“他们啊。”
提到父母,风弥罗的表情冷淡了下来,眼眸仿佛落入虚无的空洞。明明是在说有着血缘关系的父母亲,风弥罗的语气却好像是在说陌生人。
“在我十岁的时候死了。”他右边的唇角微微牵动,“死在了同一天。”
森鸥外若有所思,他想知道风弥罗同为“不死”体质的父亲是如何死去的,或许能就此掌握杀死风弥罗的方式。
他当然没有将问题直接问出口。
首先,如果这个方式很好达成,以风弥罗求死的性子早就自杀了,不会等到现在。
其次,风弥罗对父母的态度令人深思,所以就算问了他也不一定会回答。
最后,他对风弥罗此人还抱有疑虑,如果对方并不如表面这般天真,那么问出来未免会打草惊蛇。
杀死风弥罗的方式是个秘密,需要他耐心去挖掘。
话到此处,他们已经抵达隧道的出口,森鸥外大致摸清楚了风弥罗的身世和来历。
至于这些话的真伪,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验证。
森鸥外关掉手提探照灯扔在旁边,率先踏出那道铁锈斑斑的大铁门。太宰治一路上听了个全程,无聊地打着哈欠跟在森鸥外身后。
两人走出隧道后,迟迟不见风弥罗跟上来。
他们回过头去,只见风弥罗站在敞开的大铁门后,阳光斜射进门内,灿金色的边缘恰好落在他的脚尖前。
他就站在门后的阴影里,丝毫没有踏入日光照射的范围。
森鸥外见状眼底划过一抹暗光,他温和地询问道“弥罗君,怎么了”
风弥罗如小孩子拨弄水般,将自己的右手伸进阳光里左右搅动了几下,他恹恹道“夜兔可是很讨厌阳光的,如果长时间晒到的话会死的。”
他对森鸥外举起了这只浸在阳光里的右手。
阳光下,风弥罗原本肤色极白的手正在逐渐干枯发暗,变得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妪。
夜兔一族都畏惧阳光。短期接触阳光,会感觉皮肤灼热发烫,好像要烧起来似的。再长点时间,就会身体动弹不得,也无法张嘴说话。长时间接触到阳光,夜兔的身体就会衰化最终导致死亡。
不过这个短时间和长时间只是相对而言。
有的夜兔经常在阳光下活动,虽是打着伞但身体也算些许适应阳光,那么他站在阳光下坚持的时间就能长一些。
但风弥罗长期住在前任首领的密室中,几乎见不到阳光,那么他在阳光下坚持的时间就会短一些。所以他刚才仅把手伸到阳光下一小会儿的时间,皮肤就已经干枯衰化了。
虽然风弥罗一直在追求死亡,但是站在阳光下皮肤逐渐衰化干枯甚至崩裂是很痛苦的。那种感觉就像身上贴满了烧红的烙铁,疼到极致时再连着皮肉一起撕下来。
而且以这样的方式死亡以后,他无法立刻复活,要忍受着阳光带来的灼痛感一直等到太阳落山后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