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沈言也站起来,“娘,我们也敬您一杯,祝您心想事成、平安健康”
余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她看着儿子们渐渐长大,她也在慢慢地老去,可是她觉得老去并不可怕,子孙后辈有出息,又孝顺,她和来秋就算是老了,也有依靠。
世子也站起来敬酒,先敬了余氏,又敬了沈来秋,沈来秋倒是平静喝下了他敬的酒。
酒过三巡,沈来秋带着三分醉意,看着闻柏鹤,闷声道
“你,就像我自家子侄一样,我知道你是宗室中人,身份高贵,在外人看来,若你与我的黎儿最后在一起了,也是我黎儿高攀。可我不这么觉得,我的长子,自小聪慧,又是极孝顺的人,是能为黎民做事的能人。就是千百个王爷,也不及我儿的一半厉害。不是我们高攀,而是你们皇室高攀”
沈黎赶紧拦住自家不胜酒力的爹,“爹,你在说什么快喝点醒酒汤”还好都不是外人,否则,这话要是传到外面,他爹可就完了。他爹可真“刑”啊,但是他怎么心里这么酸涩怎么回事。
沈来秋摆摆手,继续道,“你必须尽早给我们沈家,一个答复。名不正,言不顺,这是在委屈你,更是在委屈我的黎儿。我也不是逼婚,我恨不得你们可以明天,不,现在就分开可惜,我的儿子,陷进去了。我不能这样做,我也舍不得委屈他。在今年三月,正是好时候,在那时,你需得给我一个答复。世子,今日我所说的话,是一个父亲的肺腑之言,与黎儿无关。如果王爷,还是不同意那,我的儿子,我还是可以做主的”
他今天,必须要做一个恶人,为了他的儿子,他不得不这样做。不能让一个本来可以成为天之骄子的孩子,变成一个别人口中的娈童,他不在乎这样会让沈家蒙羞,但是他在乎自己儿子的名声。
人要脸,树要皮,自古如此。谁让自己儿子没脸,他就算拼了他的老命,也要和那些所谓的皇室宗族掰扯清楚
闻柏鹤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伯父,小子此生,只心悦您家的长子,沈黎。先前是小子考虑不周,也是宗室中阻力太大,虽然一直在和宗室抗议,但是终未取得同意。但是,哪怕放弃世子之位,被宗室出名,小子也不会放弃沈黎,更不会让沈黎放弃小子。三月为期,若是小子,仍然没有得到宗族的认可,那么,便自愿被除族,入赘沈家。”
说罢,便都朝沈黎看着。
沈黎都惊呆了,他不知道,这普通家宴,居然吃出鸿门宴的感觉来了。
“爹,鹤年,你们都坐下来,不要激动,还没到那个地步”
余氏也被吓坏了,打了沈来秋几下,“你怎么敢说出这些话来快,快别说了世子,您可别在意,他爹这是喝酒喝糊涂了,你们快盛饭吃菜,吃完,就去放烟花,我就扶着他去房间睡觉了”
闻柏鹤安慰道“伯母,今日没有外人,不必惊慌。我既然有心想与沈黎在一起,伯父说的,我也都考虑过,并不是一时的冲动之语。只有时间,才能证明我的诚意。”
沈来秋还想说什么,却被余氏拦住了,过犹不及,今日既然世子已经表态,那么他们就不能步步紧逼,不然就有攀龙附凤的嫌疑。沈来秋老实了下来,叫沈言给他盛饭,一家人又恢复了之前吃饭的气氛。
沈言暗暗下决心,自己一定得好好保护他哥,绝对不让任何人欺负他哥。原先对待科举只有五分认真的沈言,如今居然有了十足的动力。
晚上去房间休息,沈黎和闻柏鹤一同去沈黎的院中休息。
烟火灿烂中,闻柏鹤牵着沈黎的手,沈黎怕他心中有郁结,于是道,“咱们年少相识,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你的为人,我也知道。有没有婚事,会不会得到所有人的承认,我都不在乎。”
闻柏鹤摩挲着沈黎的手指,“但,我想给你最好的。你爹说的对,是我闻柏鹤高攀的你,自从心悦你之后,我觉得我的整个人生,都有了不一样的光彩。”
在没有遇到沈黎的时候,闻柏鹤觉得,人的寿命是天注定的,人强求不来。就算是康健的人,或许也会遭遇不测,所以对于父王母妃对于他寿数的期望,他觉得不过是一种无望的祈愿。但是遇到沈黎之后,他才发现,人活着是需要有个牵挂的,除了父母外,还能有一个人与你紧密联系在一起,心意相通,这是世间难得的幸事,他会好好珍惜。
他小时身体不好,还有别有用心的人,曾经在宫宴给自己下过毒,试图挑拨父王与陛下的关系。关系倒是挑拨成功了,却没想到宣帝根本不放在心上,想添堵都不够。而他父王,虽然一直觉得自己的皇兄是个多疑的人,却认为皇兄没有理由给幼子下毒,要下毒,也得往他那里下。
只是,陛下确实打压过他好些年,在当皇子的时候,也欺负过他。虽然在宣帝看来,那些欺负都不算什么,真正被他欺负的人,如今已经入土了,可安王心里一直不痛快,却没有勇气反抗。于是就借着他中毒那事,单方面厌恶皇帝许久,表面上恭敬,却总是在皇帝高兴的时候,做出让皇帝不高兴的事情。
当然,宣帝对于这个弟弟对自己的感官如何,一点都不在乎。恨他的人多了去了,安王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今陛下的统治越来越稳定,而且,他很欣赏闻柏鹤这个能文能武的侄子,安王的日子也逐渐舒服了些,可以说是“父凭子贵”吧。
不过,父王和母妃至今没有查到这毒是谁下的,在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就像是惊弓之鸟,让他一直假装着病弱,以此迷惑别人,认为自己已经活不长,不值得在他身上花心思。后来,果然没有人继续对他下手,而他,也渐渐不用那么防备了。
上月,陛下传信给他,告诉他给他下毒的,乃是宫中一个前朝的宫女,前朝余孽犹存,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不成气候的余孽,有的被攀咬出来,有的干脆犯错被处死,前些日子,还有前朝余孽与陈国勾结,企图对陛下下毒,他们狗急跳墙,几场战役他们都输给了大昭,现在不想继续打下去,不然损失的城池会更多,可是宣帝不同意。
他力排众议,要继续打下去,一定要打到陈国需要休养生息数十年才愿意罢休。
朝中的反战的大臣也不是没有,但是宣帝一概不听。他打算过两天就回京,向陛下请命,去征讨陈国,为他的战功加码,让陛下帮助他向宗室施压,顺利与沈黎成婚。
闻柏鹤想,或许陛下,早就同意了,如今还差一个合理的借口,这个借口,宣帝和他都默认不可以从沈黎那里拿出,必须从他这里才行。沈黎的功劳,不可以只换取一个婚事,但是他的功劳换取婚事,那是宣帝和他自己都愿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