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反应很快,他摔之前松开了白棠,没把他拖进池塘里。
可是
“扑通”
白棠也摔了进去。
向东懵逼了“你他妈干嘛呢”
“我看你摔了,就想下去找你。”白棠也很懵。
他俩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身泥巴。
向东站的地方比白棠深一点,淤泥到他小腿肚了,他赶紧上去。
白棠在向东的催促声里摘走了一朵荷花,他们找了个干净点的水塘,跳了进去,这是炎热得夏天,衣服湿了没关系,泥巴洗掉就行。
向东打算顺便洗个头,他钻进水里搓几下脑袋出来,水珠沿着他俊美的轮廓往下淌,下颚角的线条分明又性感。
白棠把头扭开,呼吸有点乱,他知道不合时宜,可心跳的频率依旧开始不受控制。
白棠放在水里的手抠了抠指甲,他默念了一小段个人很喜欢的文献,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向东捞起t恤下摆叼在嘴里,一片纹理清晰的腹肌暴露在水色跟日光下,他拽开裤腰放水进去,洗洗里面的泥水。
旁边的白棠停下搓衣服的动作,下意识地探了探头。
“啪”
向东把裤腰一松,戏谑道“你也想进去”
白棠羞愤道“没有。”
“还狡辩。”向东的表情忽然变得有点不自然,他吹了个口哨,啧道,“白教授,你都是奔三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粉”
白棠沿着向东的视线往下一看,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白衬衫紧贴在身上
身材很不好,粉也是真的粉。
白棠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迅速转身,耳朵很红。
后面响起很响的水声,向东抹着脸上了岸,白棠还在水里发呆。
向东捡起地上的烟盒跟打火机“水鬼,看到水里的小白兔了吗,老子劝你别吃。”
白棠一愣,向东这是在关心他吗,他白皙的脸颊染了一抹绯红,谁知下一刻,他就听见对方哈哈笑,“因为那是一只色兔子,肉骚”
白棠“”他既然难为情又很生气,摸了个河蚌往向东那砸过去。
“出事了。”向东倏地变色,“赶紧上来”
白棠顾不上没洗干净的泥巴,匆匆忙忙上了岸,鞋也不穿了,随意拎在手里,他微张红唇喘气,白白的脚丫子踩在干裂的土地上面“怎么了”
“先走。”向东瞥到白棠若隐若现的纤瘦身子,他一顿,脱了自己的湿t恤,粗鲁地给对方套上,之后就追着慌张的脚步声去了村长家。
“村长,不得了了”
“田里刘家六口人,加上请来帮工的,一共十几个人全部都在编辫子”
“什么十几个人天啊这这这是要翻天了啊”
向东跟白棠到村长家门口时,就听到了这场对话,他们还没怎么着,村长就踉跄着跑了出来,后面是个吓坏了的村民。
“向先生,白先生”村长只打了声招呼就跑了,没像昨天那样客气周到。
向东扫了眼闻声过来的齐北等人,大家不约而同地跟上了村长。
当大家来到田间的时候,只见远处尽头的田埂上,木木的坐着一排人,他们的身材与衣着不同,头上梳着相似的麻花辫。
那些人虽然是背着身,但村民依然能够认出这些人。
“刘贵,刘富,赵老三,吴翠兰”
每念一个,嚎声就更响一些。
看着这些曾经熟悉的人摊上邪门的事,所有赶来的村民心里都无比的悲痛和恐慌,他们也不知道,下一批倒霉的人,会不会是他们。
“那个是谁”向东瞪着一处。
所有人都顺着他瞪的方位看过去,他们不禁屏住呼吸。
坐在田埂上的那一排人最边上,有一个女人背身坐着,她穿着乡土,显然不是任务者。
村长表示不认识那个女人,其他村民们也一脸茫然。
“难道是外乡人”
众人又惊又疑,想要上前看清情况。
在早晨的光晕里,那个女人突然缓缓转身。
“她她没死”江江惊呼,很快他就发觉了不对劲,一股凉意从他的脊梁骨一冲而上,。
那女人转的竟然只是上半身
她下半身的腰腿,还在一动不动的背坐着
距离有点远,再加上逆着光线,大家看不清女人的脸,只能依稀辨认出,一条垂落的麻花辫。
所有人都恐惧地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就在大家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个女人消失了。
凭空消失
村民们吓得说不出话来,任务者们倒是能出声,不过他们没在这时候分析,队伍里的尖叫声太刺耳了。
向东阔步走到那十几个人的跟前,发觉他们果然都已经没了呼吸。
“死了”向东扯着嗓子喊道。
“啊――”
“有鬼,有鬼啊”
村民们回过神来,有的当场晕倒,有的哭疯了,场面一片混乱,场村长被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两眼无神。
向东咂了咂嘴,诅咒会覆盖村民跟任务者,他昨天一知道任务提示就通知了村长。
遗憾的是,村民们都没能接受到这个信息,厉鬼不准。
向东走向大范围崩乱的队伍,其实即便知道死亡条件,还是不能百分百幸免。
否则任务提示出来后,就不会又减少一批任务者。
编辫子。
一条辫子编完了,生命就结束了。
头发短,死的快。
向东借着身高优势把胳膊搭在白棠肩头,当桌子撑着。
“那女鬼就是厉鬼吧。”江江说,“村民们不认得她,这就奇怪了。”
向东调动自己的脑细胞“她是老人。”
“老人看着年纪不大啊。”江江满脸狐疑。
向东黑着脸“我说的老人,是很多年前的人,不是新面孔,年轻点的村民们不认识。”
江江跟他打辩论赛似的,顶一句“刚才有年纪大的在,怎么也说不认识我观察了,不像是装的。”
向东要发火,齐北把江江拉到身边,出声道“距离加上害怕。”
白棠擦掉额头上滴下来的水珠“还是要问村里的老一辈人,我的方向是对的。”
江江看看白棠身上的宽大t恤,又瞄光着膀子的向东,腹肌真完美。
齐北欲要把江江叫走,他的耳边冷不丁地炸起一道惊惶无措的鬼叫声。
是那个说白棠舔狗的男生,他抓着头发,神情崩溃到了极点“我觉得我中诅咒了。”
队伍里一个女生也有同样的感受,她煞白着脸,手攥在一起“中诅咒没有什么特征,你怎么发现的”
“感觉啊”男生扭曲着脸,大喊大叫,“我感觉我马上就要死了”
队伍里一片寂静。
“我昨晚摸头发了,我摸头发了,肯定摸了”男生摇摇晃晃地离开,泪流满面。
“有的人在死亡来临前,是有感应的。”江江感叹,“我没有,少受折磨。”
齐北拎着他走了。村长也和那些受惊吓的村民们搀扶着回村村。
田埂上很快就剩向东和他的桌子白教授,他还是那副姿势,入定了一样。
白棠也没动,他抿着唇,清冷的眉间多了层霜雾,眼神迷蒙,要是在现实世界,第六感准的话,也许能帮自己逃过一劫。可是在任务世界难说。
“漏洞会是什么”白棠呢喃,他一个激灵,“我们赶紧去老太太家吧,她一个人,万一摔了怎么办”
桌子一走,向东的胳膊就没了支撑,他正在想事情,差点摔倒。
“你他妈不知道吱一声啊”向东蛮横不讲理。
白棠走得很快,没理他。
向东用眼神戳前面的身影,妈得,还穿着老子衣服呢
老李的身材很壮,他扛着两个大麻袋就走进了一个院子,“嫂子,这是去年借你家的两袋黄豆,你看看放哪”
屋里传出张嫂的声音,带着哭腔“是老李啊,豆子你就放院子里吧。”
“行”
老李一抖身躯,两个沉重的麻袋便被他稳稳的放在了地上,一副毫不费力的样子。
“这两麻袋怪沉的,大热天的,坐下歇会吧。”张嫂气色很差地红着眼出来,客气地说道。
“不了,家里还有活要干,对了,你家老张呢”
“他下地去了,估计这回功夫也该回来了。”
“嗯,那我先走了,等你家老张回来,你就跟他说,村长喊大家中午去他家,商量给刘哥他们办丧事,不要忘记了。”
张嫂抹泪“这都造的什么孽哦”
“哎,听说有人看见鬼魂了,是个女的,梳麻花辫,就在刘哥他们旁边,我想不起来那是谁,不像我们村的,总之咱有一天日子就过一天日子吧。”老李转身没走两步,就有一个男人扛着农具进了院子,正是老张回来了。
“老张你回来啦正说你呢,那两袋豆子我还你家了啊”老李喊道。
老张闻言看了看那两袋豆子,点了点头,他将肩上的农具放下,然后便目不转睛的看向老李的脸。
“我我的脸上有什么吗”老李被他看有点不自然,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脸。
但老张没有回答他,仿佛他的脸有巨大吸引力一般,需要自己死死的盯着看。
“老张,你看啥啊”一旁的张嫂不安地问喊。
老张没搭理媳妇,他依然死死的盯着老李。
“老张,你看什么呢你”老李心里发毛,脚往后退,然而就在他要再询问什么的时候,
老张看着老李,一直静止的身躯,忽然晃动一下,他的双臂缓缓抬起,抓起自己的头发,胡乱地揪着。
开始老李只是以为老张是头痒挠头,可过了一会,他就发现了不对,老张竟然是在编头发,而且是麻花辫
这诡异离奇的现象和村里死的其他人一模一样
张嫂瘫坐在地,忘了哭叫。
老李也吓傻了,村里人扎辫子把命扎没了的事他一直没亲眼看见,都是听人说,这是头一回目睹全过程。
一个乡下的壮汉,五大三粗虎背熊腰晒得一身黑皮,他在认真地给自己编辫子。
这个场景让人毛骨悚然。
由于老张的头发很短,很多头发被他自己硬生生地揪掉了。
“别编了你别编了求你了”张嫂又是哭又是叫,她抓住老张的双臂,想要阻止他。但老张的力气巨大,他双目茫然的看着老李,揪着头发的双手却毫不停歇。
老张看了会老李,摇晃了一下头,嘴里喃喃的哼起了小曲“起早早,编辫子,麻花辫,等阿郎,阿郎没回来阿郎没回来”
“阿郎没回来阿郎还没回来”
很快的,两根短小而凌乱的麻花辫就编好了,这样的辫子出现在一个乡下汉子的头上,显得既荒诞又可笑。
可老李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占据了他的全部身心,因为老张盯着他的时候,像是他跟那个阿郎有一点点像
老李不知道,他也不敢想。
“阿郎没回来阿郎怎么还没回来”老张喃喃的放下双臂,转头四处张望着,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只见他左看看,右看看,转动的脖子乍然停止,咔地一声脆响,脑袋像转动车轮一般,猛的一转,接着整个人就不再动弹。
“老张――”
张嫂声嘶力竭地哭叫了一声就昏了过去。
向东不知道村里陆陆续续又死了几个人,剩的不多了,他在老太太家,看白棠把荷花放在她枕头边。
老太太的儿媳去地里了。
按理说,田埂上死了一拨人,她哪还有胆量干农活,肯定慌里慌张地往家跑。
可她还没回来。
向东扣两下打火机的盖帽,那儿媳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
白棠也想到了那一点,他望向颤抖着抚摸荷花的老人,默不作声。
“走不走”向东对房里的氛围很抵触,他适应死亡跟鲜血杀戮,却不喜欢看奄奄一息的老人。
白棠站在床边“再等等看。”
“行,你在这慢慢等吧。”向东头也不回地出去,他没真的走,就在院里抽烟。
屋里没响动。
白教授没追出来,这不像他的作风。
向东嘬了一口烟,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吹过来一阵阴风,他光着的上半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操,搞什”向东的咒骂声戛然而止,他的心底蹦出一个猜测,同时脖子也往后扭,视线对着敞开的屋门。
“白教授”
没回应。
“糖水儿”
还是没。
向东嘴边的烟掉下来,被他一脚踩烂,他身形凌乱地冲了进去。
白棠背对着门口,两只手穿梭在乌黑发丝里,正在编辫子。
快编完了。
“糖水儿”向东眼眶充血,嘶吼着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