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从侍女口中听说,父王身边的韩攸,是因何事将萧观音“请”走后,宇文泓立时醒觉不对,萧观音所献的那份寿礼,定是出了问题。
因为先前有意避开萧观音,他将贺寿礼一事,任由萧观音去办,未再主动过问,萧观音后来同他说选定了哪几件贺礼,他查看了一下,没有问题,便没有再管,今日萧观音随众人将寿礼献上时,他因萧观音与卫珩私会之事,心绪不佳,自顾喝酒,也没再打开看一眼后再由她呈上,竟叫人在此钻了空子。
明枪暗箭,冲他宇文泓来就是,为何要对萧观音下手是想借设计萧观音进而陷害他宇文泓可贺寿礼之事,他从头到尾,都未插手,并有不少人证可证,若真是冲着他来,何必拿这样一件事来做文章此事大抵应还是冲着萧观音来
可萧观音这温良性子,从不与人争什么,能碍着谁的路得罪什么人
若真有意害萧观音,她柔柔弱弱,无武力傍身,无势力自保,想害她方法多的是,为何要动心思到贺寿礼上,相较其他,这法子又麻烦又危险,事涉父王,父王定不会善罢甘休,那幕后之人,就不怕惹火烧身吗
还是,此事本就是针对父皇,萧观音纯粹就是无辜受难,恰被选作针对父皇的棋子,抑或,那幕后黑手的目的,是要父王迁怒,迁怒于他他在父王心中,丢尽颜面的狗儿子一个,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迁怒的了,迁怒萧家可萧家这些年处处平平,同萧观音一般,谁也碍不着,怎无端端招来这般祸事
不,没有谁也碍不着,萧家有一个人近来颇为碍眼萧罗什,他大哥手下治贪的第一干吏,在陆陆续续处置了一批贪腐官吏后,近来正在调查朝中四贵,听探报,正暗暗查到了尚书令的头上
凛寒的冬夜里,跑在冷风中的宇文泓,将所有能想到的可能,都在心中匆匆过了一遍,如此步伐飞快,一路急跑至萱华堂前,要往里去时,门口侍卫将他拦住,道无王爷王妃之命,任何人不得擅入。
他是个“二傻子”,还是个一身蛮力的“二傻子”,“听不懂”这些话,宇文泓假作折身欲走,趁门口侍卫不备时,直往里冲了进去。
他摆脱了后面的侍卫,但室中的韩攸等人,直接刀不露刃地横在了他面前,嗓音恭敬而又疏冷,“请二公子止步。”
宇文泓隔着轻透的垂帘,隐约见内室之中,萧观音正跪在父王面前,伏首在地,身影单薄,像是一抹雪意,风吹一吹,就要随之散了。
笨女子,大冬天夜里被逮,也不知多裹几件衣裳过来
恃傻的宇文泓,直接开嗓,嚷叫了一声“观音”
帘内跪地不动的女子,似因这一声纤肩微颤,但仍是伏首在地,并未回头,宇文泓还欲再嚷时,他那母妃搴帘走了出来,嗓音温和,“不要吵闹,你父王在处理事情。”
宇文泓只当不解,“我没有打扰父王处理事情,我只是来带
我娘子回去的,我一个人睡好冷好冷,都没有人暖被窝”,他探头朝里看,并懵懵问道,“娘子在这里做什么呢怎不理我呢”
满室的荧荧灯光中,母妃无声凝望他片刻,淡淡地道“母妃原是要为你选个好娘子的,可却像是选错了,差点害了你父王。”
当从母妃口中得知,萧观音所送贺礼的装匣,竟是一件机关匣,开启即有暗针射出,若非父王眼疾手快,或会当场中招后,宇文泓一颗心,登时直往下沉,此事比他所以为的,还要严重许多,萧观音现下处境,也真是危险至极。
若单纯只是寿礼出了问题,幕后之人要做的,只是点燃父王的怒火,他还能设法往他这个“傻子”身上揽一揽,让他父王有什么火都冲他来,可涉及刺杀之事,他便不能使这种呆办法,不但不能,还要把自己摘得干净,以让他自己仍是自由之身,可腾出手来速查,速速查明真相,还萧观音一个清白。
可他担心,未等他逮出幕后之人,萧观音即已承受不住父王的猜疑怒火,幕后之人敢于设下此事,定有万全之备,短时间内应难揪出,可萧观音等不得他慢慢地查,父王对待刺杀之人,从不心慈手软,上个刺杀父王的狂徒,被押至刑场直接剐杀,死后尸体亦被陈尸城门数日,受尽鹰鹫叼食,对待仅有嫌疑的萧观音,父王虽不至直接如此,但为查清此事,父皇绝不会心存什么对待子媳的慈念,会不会在萧观音喊冤后,为尽快判定萧观音言中真假,直接对她上刑拷问一番
想到此处,宇文泓陡然浑身发寒,他望着帘内柔弱的身影,感觉心都狠狠地揪了起来,暗暗急想如何令父王别动这狠念时,父王已负手走了出来,面色峻寒,冷冷看他一眼后,吩咐左右,“将二公子送回长乐苑。”
宇文泓正欲挣扎言语,父王已厉眸如电地剜看过来,“再在这儿胡闹多说一个字,就关在长乐苑中,不必出来了。”
短暂的死寂后,向来呆呆傻傻、惧怕父王的宇文二公子,怯怯地低下头去,他遵父命,未敢再多说一字,只是在遵命离开前,解下了身上的衣袍,入内披在了他的娘子身上,紧紧地握了握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