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徽妍像不认识般地看着容九, 指着自己说道“给我接生恐怕你接下来要负责接生的人是长姊,她这般情绪激动对孩儿肯定不好, 你日后要多关注她。”
她这才想到为何长姊出去与内官说了几句话就会晕倒, 赶忙转身看向跪在床榻旁的内官,“你和长公主说了什么”
内官见皇后娘娘亲自过问, 叩首时陷入了两难,跟踪裴宣是长公主秘密布置的任务,若如实说出, 定然会引发轩然大波。
少女看着越发颤栗的宫人,走至他身前, 冷笑道“你不说本宫也知晓是因为谁。在这个世上, 能令她有如此反应的人, 只有裴宣一人。”
内官猛然抬头, 慌张解释“臣只是奉命监视裴大人, 其他什么也不知。”
容九看向喃喃重复着“监视”二字的少女, 垂眸说道“这是长公主的私事,她一早便说过, 路是她自己选的, 无论怎样的结果都能承受。”她走上前,与少女并肩站在床榻前看着昏迷的慕容珺, 低声提示“同样的问题, 娘娘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王徽妍攥紧衣袖,回想起昨晚男人的温存,胸口一阵疼痛。想到昨晚的梦, 崔淑妃她终究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转身命道“好生将长公主送回府邸,有劳容大夫。”深深看了眼昏迷的慕容珺,转身走向了窗前,默默为她祈祷母子平安。
“娘娘,”素芸走入殿内,附在她耳边说道“吴总管先是问了长公主,听闻她晕倒了这才改口说要见容大夫。”
王徽妍看向容九,见她微微颔首,这才嗯了声“你带容大夫前去便是。”
容九拱手一揖,跟在素芸身后去了殿前。
“容大夫,陛下想知道皇后娘娘的身体可曾有恙”吴六一斟酌了许久才想出这么个隐晦的问法。
容九冷冷作揖“寒症尚未清除。”
“不是,是同房后若是有妊,可否会对皇后娘娘不好”
“留不得。”
太监惊悚地看着她,“那那可是陛下嫡子这让我如何告诉陛下”
容九看着抬出来的慕容珺,负手说道“娘娘这次不会受孕。”说罢一揖,便随着队伍离开了清宁宫。
“这人真别扭”吴六一想着陛下在百忙之中安排的其他事,只得走至素芸面前示意她前去通禀。
王徽妍躺在床榻上,将鲛纱帘放下,这才命她将人宣了进来。
“回禀皇后娘娘,陛下命尚膳监做了养生的膳食,午膳前奴婢会命人送来。”吴六一抬手命内侍将两只木箱放在寝殿内,笑道“这是陛下这几日收集的话本,说赐给娘娘解闷。”
他听着帐内传出有气无力的声音“多谢陛下厚爱。”抬眼瞧了过去,只见帐内影影绰绰高卧着一名女人,背身向内看不清面容。
陛下交代的任务是看清娘娘面色如何,这可如何是好。正主在两仪殿走不开,就下了这么个刁钻的旨意。总不能让他这个太监主动说,娘娘你让奴婢看一眼,好回去复命罢。
“奴婢告退。”他只得示意素芸跟在他后面,待走出寝殿这才问道“皇后娘娘今日脸色如何,心情如何陛下想知道。”差还是要交的,问不了正主儿,问她身边的红人总可以罢。
素芸心中一暖,“娘娘神色如常,就是有些倦怠。”
“倦怠好”太监猛然住嘴,拱手道“有劳姑姑照看好娘娘。”赶忙回去复命。
这厢慕容策在两仪殿已听到裴宣逃离的消息。
龙禁尉拱手说道“陛下,臣派人追至寿春郡的渡口,见他上了一艘船只,像是有人接应。”
男人快速捻着手串,负手起身走下御阶,“八百里加急,将缉拿此人密函送至戍边的各个将官手中,一旦缉拿归案”他狠戾的目光看向舆图旁悬挂的太阿剑,“就地正法。”
龙禁尉沉声应诺。
“派人紧盯长公主府,将府兵逐一圈禁审问,动作要轻,莫要让长公主知晓。”
吴六一擦着汗连声应诺,见皇帝看着他,赶忙回禀“奴婢见娘娘卧床,便未敢打扰。素芸说娘娘并未心情不佳,就是有些劳累。”
慕容策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情不自禁地走至殿外,站在廊下眺望雾霭中的清宁宫,“兵部尚书是否在庑房候着”
太监知晓他的意图,想是抽空去看他婆娘,如今前朝政事箭在弦上,晚间还不是能一起睡。他也只好实话实说“已等候多时。”
男人只得迈入殿内,扬手命宣。
清宁宫,偏殿。
王徽妍坐在紫檀木雕螭纹鱼桌前,看着满桌她喜欢的佳肴,拿起箸却无心食用。
素芸心急地劝道“娘娘,你午膳就没怎么用,晚膳又是如此,过会子陛下前来可如何是好。”
少女看向对面空着的座位,嘴角漾起一抹坚定的笑,“他去了西山大营,算算脚程即便今晚赶回来也是后半夜了。”听得宫人在殿外回禀“两仪殿副总管请求觐见。”
她不由得放下箸,低垂着眼眸遮掩惊慌的神色,“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