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珺眯着醉意朦胧的双眸, 抬手虚指白衣郎君消失的方向“给我将他捉回。”
她摇了摇似有千斤重的头, 环顾这清冷的夜, 嘴角恍惚展开一抹自嘲的笑意。
看来与男宠为伴是她慕容珺这一生逃脱不掉的命运。从此以后大概只要有半分像他的人, 她都会忍不住扣押下来。
那人说的话在耳边回荡着“活着, 才能有希望。”
她顺势扶着栏杆坐在石桥上。
每年他的生辰, 除了将他送去边境那几载,两个人若是在京城,定要来这里小坐片刻。最初相识就是在此地,是她听闻有人说她空有美貌却性子野蛮, 命侍卫擒住他后,是她亲手将他推入了河中,没想到却成就了两个人坎坷的情缘。
如今,若时光倒流,宁可他目不识丁地活在世上, 也不愿他与皇家沾上半分关系。她宁可看着他八抬大轿迎娶别的女人好生过上相亲相爱的日子,也不愿他这般身首异处,惨死在黄沙漫天的荒凉之地。
小产导致身体上的痛楚远远不及心中噬骨之痛。她抱膝蜷缩着靠在栏杆旁, 吹着微凉的夜风, 就是不愿离开此处。仿佛只有在这里, 才能感受到去岁同样时辰下,男人怀抱的温暖。
“回禀长公主, 那人姓沈名榕,是今岁参加科考的秀才,官府如今已备案。卑职查验过他的文牒, 并非作假。”侍卫有些为难地说道“卑职询问过他,是否愿意去长公主府做事,被他拒绝了。”
慕容珺知他是何意,陛下今日刚回宫,因裴宣一事还不知要如何降罪。若在此时得知她深更半夜扣押参加科考的秀才,过两日又会成为御史口中不守妇道,为皇室蒙羞之人。
她昏昏沉沉地抬手“罢了,退下。”就这般在桥上过了一夜。
翌日,两仪殿。
王徽妍听到身旁的窸窸窣窣声,阖着眼摸了过去,听得男人柔声说道“朕起身朝参,你莫要起身。”她赶忙睁开眼,忍不住揉着酸痛的腰身缓缓坐起,“臣妾陪着陛下更衣,再睡回笼觉也使得。”
慕容策见她娇媚的小脸儿上带着一抹慵懒的风情,樱粉色肚兜内纤秾合度的身子更加令人移不开目光,脖颈和胸前的星星点点提醒着他昨晚又没有控制好时辰。
男人万般怜惜之下,抬手摸了摸她的青丝,哑声命道“听话,不然朕惩罚起来,你可不要像昨晚那般哭着求饶。”
少女见他提到昨晚,立刻感受到来自于腰身与大腿间的酸痛。她抬眸缠绕上深邃的双眼,探身在他唇间落下一吻,“臣妾听话便是。”说着便像猫儿那般卧倒在床上,想到昨晚在长公主府门前遇到萧萦心,担忧地说“昨晚去探望长姊,在大门处被萧姊姊拦下,说长姊服了安神汤好不容易入睡,我便回来了。后来你回来的那样晚,就没来得及告诉你。”
她在男人宠溺的目光下,羞赧地拿起绢帕盖在脸上。昨晚本来她强忍着困意终于等他回来,谁知他根本不给她好好说话的机会
慕容策俯身隔着绢帕吻了吻她的唇,这才正色说道“待今日朕下了朝,陪你一同去”
“你还是先别去为好,”少女掀开绢帕,劝道“长姊此时的情绪容不得刺激,你亲眼所见裴臣妾会将陛下的关心告诉长姊,你还是先别去,行不行”
男人看着欲盖弥彰的小姑娘,心中柔软至极。怎能不知晓她是怕他去了备受长姊的冷脸和误解,平白无故伤了心。
为她盖好锦衾后,听到吴六一的催促,只得起身说道“全部依你便是。朕去上朝,你记得喝补药。”见她点头,这才去了净房盥洗。
王徽妍却再也无法安睡,昨晚听萧萦心话里有话,令她不由得猜测长姊小产与人为暗算有关。慕容清致已经在暗查,到底是谁这般狠心,想要置长姊于死地。
听得男人离开后,她起身唤人,立刻听到床榻边有人应答“娘娘,婢子们在。”
昨晚素芸与素宁见她回来,欢喜的泣不成声,拉着她的手死活不肯放。主仆三个人忘我地抱在一起,待她擦干眼泪四促找寻慕容策,见他早已回到正殿处理公务。
素芸听到她说起身,赶忙掀开帷帐,看着床榻上过分散乱的被褥和她身上无法言说的痕迹,体贴地回禀“娘娘可要沐浴九爷一大早命人送来一个方子,说是替换您现在的补药。”
王徽妍浸泡在热汤内,阖目微微颔首,“这段时日,楚昭仪和张美人都在做什么”
“清宁宫走水那几日,张美人日日哭泣,之后据说便随着楚昭仪在佛堂念佛。”素宁拿起绢帕轻柔地为她擦着背。
少女将额头抵在手臂上,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反到怀念尚在宫外的日子。
长公主府,门庭。
凤辇刚刚停稳,就听到一声“臣妾参见娘娘。”
王徽妍识得那是萧萦心的声音,应了一声刚起身下车,就见素芸掀开帘子请示说宁王妃拜见。
少女示意登车的萧萦心就坐。
“娘娘,关于长公主小产一事,王爷昨晚说查到一些线索。”萧萦心低声说道“长公主从政业坊私宅回来后,便晕倒在府中。他随后暗查了府中的饮食均无问题,但长公主去过的私宅他不敢贸然前往,只是暗中命人监视私宅的人员出入。”
王徽妍攥着手中的绢帕,知晓宁王很难办。陛下与夫人本就生分,若知晓这件事,势必会与夫人心生嫌隙。这本就属于他们母子之间的事儿,宁王如何敢处理。
她蹙眉说道“我想不通夫人为何要害长姊,毫无合理的理由。”若长姊小产真与夫人有关,他可怎么办
“萧姊姊,你先去探望长姊,我也该去趟私宅瞧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