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县公堂上, 胡翠姑与博戏馆的主事人对簿公堂。
崔暄秀丽的脸庞神情严肃地坐在公堂上首, 尽管崔暄已经知道是何事,公堂上仍按部就班地问道“堂下何人, 状告何方”
博戏馆的主事人说道“回禀崔县令, 小人乃是博戏馆主事人,要状告对面那个农妇欠钱不还。她丈夫欠了赌坊五十两银子还不起,就把他的女儿抵押给了我们。崔县令,这可是公平公正的买卖, 您可不能偏帮一方啊。”
崔暄沉冷的目光凝视着这个主事人, 昨天夜里正是此人拿了昌平郡主府的帖子敲开了县衙后院的门,抬了一箱的银子进来,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崔暄让步,把这农户家的女儿交给他们。
崔暄恼恨一个郡主府的家奴也敢来威逼利诱她, 直接让家仆连人带银子全都扔了出去。
崔暄知道博戏馆经营多年, 区区五十两银子根本不会放在眼里。旁的不说,就说昨夜挑进县衙的就有五千两白银。
崔暄目光深沉,知道他们是要树立威信。
圣旨已下, 听闻是荀知简作为巡查御史监察四方, 荀御史的赫赫威名早在陛下决意要求仙问道的时候, 大家就领教过了。
此人铁面无私, 对陛下忠心耿耿。无论是什么人撞到他手里,都逃不过大楚律的制裁。
有他在,庆元县的博戏馆在明面上肯定是不能有的。那之后无论是改换成其他行业还是在暗地里进行,他们必须要先杀鸡儆猴, 立威一番,不显得那么灰溜溜的,方才能够制得住那些红了眼的赌徒。
崔暄若是收了那银子,那胡翠姑和她的女儿就是这帮人要收拾的立威对象。崔暄昨夜不给昌平郡主府的家奴面子,看如今此人有恃无恐的模样,怕是想要连她都灭了威风。
崔暄微微挑眉,唇边露出一抹隐秘的笑容,想灭她威风,真是有意思。
崔暄慢条斯理地说道“欠债的是李三,如何让胡翠姑和李丫丫还债李三正在大牢,你们要找人抵债,自己去大牢提吧。”
博戏馆主事人弯腰一揖,从怀中掏出一封按着手印的卖身契,说道“崔县令,这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就是要拿李丫丫抵债。李三是李家的户主,胡翠姑和李丫丫都得听李三的话。李三要把李丫丫抵债,那她就得抵债。”
博戏馆主事人不怀好意地说道“崔县令莫不是与那农妇同为女子,便要枉顾大楚律了。”
“本官让你们提走李三抵债本是一番好意,尔等竟如此咄咄逼人,还对本官不敬,那本官也就只好不讲情面了。”崔暄一双眉毛挑起,秀丽的眉眼是势在必得的自信,她一拍惊堂木,喝道“来人,把他带上来。”
被带上来的壮汉叫张四,他就是赢了李十两银子的那个人。
张四一到大堂上立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请罪道“崔县令,小人是被逼的。都是博戏馆的主事人他让我出老千,骗了李三的银子。”
张四还把他们平时是如何出老千骗其他人钱的把戏都一一交代了。
博戏馆的主事人破口大骂“你猪油蒙了心,泼脏水给谁呢。”
张四看着博戏馆主事人想要杀人的眼神,心一横,说道“崔县令。我可以将功赎罪,我知道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李三抵押他的女儿,这都是因为昌平郡主她脾气不好,时常打骂丫鬟,她身边的丫鬟大多很短命。他这是要把李三的女儿送去昌平郡主府当丫鬟,去填人命骷髅。”
崔暄慢条斯理地拢了拢袖口,看向那个瑟瑟发抖的博戏馆主事人,说道“郡主府的事情,本官自会呈给御史台。你方才说要状告民妇胡翠姑,先不提胡翠姑与李三已经合理,双方再无纠葛,便是尔等要追回的银子也是出老千赢的,岂能算数”
胡翠姑感激涕零地看向崔暄,她和丫丫不用背负李三欠下的那一大笔银子了。
胡翠姑对于堂上的崔县令真是万分崇敬,先前崔县令给她看好病之后,还问了她日后的主意。李三要把丫丫卖掉,胡翠姑对他彻底失望。就在崔县令的帮助下,找了李家族长和村长作证,在李三被投入大牢的情况下,自行签署了和离书。
胡翠姑回了胡家,自立了女户,住在父母兄长隔壁,崔暄帮她找了份浆洗衣物的活计,没了李三一直拿钱出去赌,她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和丫丫。之后他从牢里出来了,与她和丫丫也再无干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