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国公冷笑一声,“污蔑启禀皇上,微臣有证据。”
说着就掏出几本册子,“皇上,这其中一本就是户部尚书去年收的年礼,别看都是一些孤本纸张之类,其实这里面夹杂的田契地契。皇上,我朝的契书一般分两种,一种是红契,这种是要到府衙登记的,登记在谁名下,就是谁的东西,别人抢不走。等人过世后,就会分配给其子女。但其实民间还有一种白契,这种也是田契地契,民间买卖一般用的就是这种,便于携带交易,还不需要去官府登记那么麻烦。户部尚书收的就是这种契书,等过个几年,契书转手一卖,就是大笔的金钱。”
户部尚书脸色阴沉的可怕,“皇上,这一切都是尉国公的猜想,他没有证据就胡乱诬陷朝廷命官,请皇上为微臣做主。”
尉国公不慌不忙,“这事我确实没证据,只是知道户部尚书的家仆,每年都会卖出十几亩地,这些地看着不多,但年年都有得卖,岂不是让人怀疑。再说了,朝廷可不承认白契的存在,他身为户部尚书,居然让人买卖白契,岂不是知法犯法。”
“皇上,微臣承认自己有卖出过田地,用的却是白契,这点微臣知错,但民间用这个比较多,确实也很方便,微臣为了省事,也就这么做了。但尉国公污蔑我受贿,微臣是万万不敢承认的,那些田地都是微臣祖上的产业,卖自己的产业并不违法吧”
尉国公一笑,“是不违法,但白契下的地算不算隐田呢”
“那如何能算,虽然没有在官府登记,但也是年年交税的”户部尚书一惊,原来尉国公在这里等着自己。
自己贪没贪,这事一查就知道,再说了,李家是传承了好几百年的大家族,家产丰富,压根不需要贪污。
所以这个罪名,不论是皇帝,还是其他文武百官都是不会信的。
但说到白契一事,就有点牵扯不清了。
白契是前朝就有的契书,民间一直信奉这个,拿到了白契就代表着契书上的地归自己了。百姓们为了传承方便,很少有人去衙门登记成红契的,只拿着白契就行。
这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原也不是什么大错,毕竟按时交税,就算不上隐瞒不报。
可他不一样,他是户部尚书。
果然
尉国公开口了,“三十年前,先帝就下旨,所有的田地必须去衙门登记造册,你身为户部尚书,居然带头违反先帝的旨意,不仅不登记,还私下买卖白契,尚书大人,你可知罪”
户部尚书的脸色异常难看,但说不出反驳的话。
尉国公满意一笑,转向皇帝,“皇上,我知道户部尚书不是有意的,他只是没有意识到卖卖白契有违先帝的旨意,可见户部尚书是个糊涂鬼,这样的人掌管户部,皇上你能相信天下没有隐田的存在”
“再说监察御史,他们有清查隐田的职责,可是我查过记录,已经整整十年,监察御史没有查出任何一处隐田,这怎么可能呢大楚这么大,不可能没人打着侥幸心理。再看看十年前的记录,每年或多或少,都能查出上百亩,多的甚至超过千亩。这说明什么说明监察御史上位以来,尸位素餐,从来没把清查隐田的事放在心上。”
尉国公这话说的有道理,朝中没人能反驳,要说十年来完全没有,这肯定不科学。
御史监丞嗫嚅了一下,想要说一些辩解的话,但被尉国公抢了先,“各位要是不信,我就举一个例子,万和县有一名姓单的举人,他自从考取秀才之后,就有人把田挂在他的名下,借此逃避户税。这原也没什么,朝廷规定,秀才可免十亩地的户税,举人可免二十亩。可是自从他中举后,名下的田多达上千亩,而这一千亩地,交的都是下等田的税。不说这个合不合理,老臣派人去查的时候,发现单举人名下还有许多荒地,而那些荒地都位于河流附近的滩涂。”
滩涂是什么地方,懂的人都懂,只要不发大水,滩涂就是最好的田地,那里土地肥沃湿润,非常适合种植水稻,比上等的田还要好得多。
要是发了大水,就会被冲的干干净净,什么也不剩。
可即便是这样,百姓们也愿意在滩涂上种植粮食。一来大水不是年年都有,可在这里种一年,就抵得上其他田的两三年。
在那种年年水灾的地方,滩涂确实是荒地,可大部分地区,都不可能年年水灾。
尉国公的话很明白,这个单举人凭着自己的功名,不仅让上千亩的土地不用交税,还让可能是上等田的滩涂,变成了他家的荒地。
而这样的事情,监察御史却没有查出来
隐田的含义,难道就是隐瞒不报,不交税就是隐田吗
不是的,像这种好地变成荒地,交的税相比实际少一大截的情况,也属于隐田的一种。
这明晃晃是说,隐田有,而且不少,但监察御史没有查出来。
此话一出,三皇子和四皇子齐齐变了脸。
三皇子是因为户部尚书就是他的外祖父,而四皇子,他就在监察御史衙门当着官,在整个监察御史,除了御史监丞,就属他最大了。
现在尉国公说户部尚书和监察御史不负责任,就是明晃晃打他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