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倾身贴面, 月光照得她侧脸莹白清润。
非浅尝辄止,而是潺潺深入。
言尚“唔”
他僵得全身不敢动,头靠着墙,大脑像是炸了一般。他不会思考,脑中一片茫然, 不知这是什么状况。
她是这般的温暖,醇香,美好。如甜浆一样流入他的四肢百骸, 侵入他心肺。让他呼吸滚烫, 身体麻痹, 精神不由自主地亢奋起来。
可是这是惩罚么这不是奖励么
言尚模模糊糊地, 脸红得不行,心想这怎么会是惩罚。他之前以为是他亲得不好, 她对他失去了兴趣,她再也不想亲他了然而这般甜蜜, 仍向他涌来, 她再一次回来了。
不只是倾身亲吻。
言尚僵硬中, 暮晚摇更是手搭着他的肩,她大约嫌倾身的动作太累, 裙裾一扬,她坐在了他的腿上, 坐在了他怀中。
二人的气息在幽暗中交换,她手指仍有些凉,掐着他的下巴。而她香软可亲, 坐在他怀中,她低下眼睛,与他仰起的眼睛对视。她看到他眼睛下的肌肤已经红透了,她手指拂上去,灼灼无比。
感觉到他的腿都僵硬了。
因她从未和他这般亲近过。
暮晚摇无声地笑一下,似戏谑他的无能。
言尚颤颤的,在她那般戏谑的凝视下,张了口,递了舌。他心如鼓擂,并不排斥,只想靠近然而舌尖只是点了一下,暮晚摇便停了。
他倾身相随,她一径向后退,鲜妍的唇瓣,不让他碰到一点。
言尚愕然看向她。
暮晚摇依然亲昵地坐于他腿上,伸指勾了勾他的脸,似笑非笑“你要是动,这就是福利,哪里是惩罚”
言尚“”
他多么聪敏,对上她有些恶意的戏弄目光,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
言尚低声“只许你主动,不许我回应”
暮晚摇懒洋洋的“嗯哼。”
言尚蹙了眉,始知她的可恶。不让他回应,这果然是折磨言尚侧过脸“殿下自重。”
暮晚摇“啧。”
她低头亲一下他的眉,看他睫毛也微微颤抖,她忍不住,再在他睫毛上轻轻亲了一下。言尚抬头忍耐看她,暮晚摇懒洋洋“自重刚才怎么不叫我自重现在倒想起来了”
他推她,脸涨红“方才是我不对,现在你”
暮晚摇才不如他的愿,看他的嘴张张合合又要说出她不喜欢听的话,她再一次俯身,亲上他的唇。
言尚头向后仰,脖颈露出,喉结轻滚。暮晚摇冰凉的手就顺着他的喉结向下,绕啊绕,缠啊缠。小蛇一样的漫无目的,羽毛一样的撩来撩去。让他白玉般的肌肤生了晕红色,红色漫入衣领,衣带领子都早已挡不住她。
言尚手不禁按在她腰上。
她便又无辜了。
似笑非笑地俯眼看他。
言尚气息已经完全乱了,他有些恼地看着暮晚摇,暗恨自己定力不够。她在漫不经心地勾他的火,在冷漠地旁观他露出不堪的模样她戏弄他,嘲讽他,折磨他。
言尚用尽所有力气,才让自己搭在她腰上的手移开。
他失神地想他竟从未能好好地碰一下她的腰,抱一抱她除了后背的以外地方眼神闭目,平复呼吸,气息不再那般急不可耐了。
他低声“殿下不要如此。”
暮晚摇笑得有些无所谓,而且她目中明亮,看到他不行,她禁不住开始兴奋。
看着以圣人为目标的少年因她而流露出这种不堪神情,看他忍不住一次次想回应,但是她每一次地停下来,对他都是一种折磨他终是忍得肌肉绷了起来,手搭在她肩上就要将她推倒。
暮晚摇说“你想做什么这里可是牢狱啊。你想这般和我开始”
言尚喘气,目中微红“那你想做什么”
暮晚摇盯着他“你推我一下,你就是以下犯上我的仆从在外等着,我喊一声,就让他们进来将你拿下。”
言尚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暮晚摇俯身,再次亲他,在他唇间呢喃“你拒绝我,也是以下犯上。我就让方卫士进来,看看你是怎么对公主殿下的。”
言尚“你啊。”
他突觉得自己可耻无比,竟被她完全牵动心魂。于是他再一次反省自己于女色是不是太过无状,他心中默念红颜枯骨,默念四大皆空。
暮晚摇“”
她瞪圆眼,还真有些被他气到了。他脸上的汗、鬓角的湿、绷紧的身,在他的强大意志下好似都成了外物。
他的不能回应本是折磨,现在被他自己这般控制那她还玩什么
玩一具尸体么
暮晚摇眼眸轻轻转一圈,无声一笑。
言尚心中默念让自己不要受暮晚摇影响时,突听到暮晚摇有些低凉的声音“春华要离开我了。”
言尚一怔,心中静了一下,停下自己的反省,睁开眼看这个坐在自己怀里的公主殿下。
暮晚摇垂着眼,有些无所谓道“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之前我有让方桐回公主府取一枚保胎药,就是给春华的。三哥跟我玩阴的,要我和五哥结盟,和太子离心。
“我当然不肯。所以我顺了你的意,去拔掉豪强。但是春华回不来了。因为她是必须被牺牲的一枚棋子,她必须进五哥府上,必须要在某种程度上让我和五哥搭上关系。
“他们都计划得很好。我也反击了,我让他们的计划失败了。他们想不到我真的会舍郑氏,想不到虽然春华进了五哥府上,我仍然靠舍豪强这一招,而不与太子离心。然而不管怎么说,我都失去春华了。”
言尚看着她。
他抬臂,抱住她。
他和她不一样,她的搂抱是撩拨,他的搂抱是温暖,是安慰。他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可他此时拥抱她时,紧紧将她抱在怀中时,暮晚摇仍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爱护。
言尚轻声“别难过。”
暮晚摇脸埋在他颈间,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喉结,口上却满不在乎的如同跟他闲聊一般“春华怀了五哥的孩子。她回不来了。她嫁不了想嫁的人,也不能再做我的侍女。
“从乌蛮回来的人,跟在我身边的侍女其实只活下来春华一个了。她现在也要走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言尚紧紧抱住她,他再一次地柔声“别难过。”
暮晚摇唇角轻轻一勾,这一次,她的手顺着他的衣领掠进去时,她感觉到他瞬间僵了一下,然而他没有再躲了。
暮晚摇心里呵一声。
心想圣人一般的言二郎,这是打算牺牲色相,来安慰她了。
她手贴在了他腹上,隔着一层薄薄中衣,言尚按住了她的手。
他闭着眼,下巴抵着她肩,脸上尽是汗,颈颊一派红。
他发着抖“可以了殿下不要继续了。”
暮晚摇就不。
她贴着他的耳,轻轻咬一下,笑道“你这般排斥干什么之前我姑姑欺负你的那晚,我就这样帮过你啊。”
言尚大脑轰一下。
他一下子睁开眼,看向她。暮晚摇却不看他,手仍游走,唇仍贴耳。
她慢条斯理地,在他耳边,将那晚发生的事跟他描述“你那时候倒在巷子里,可是我把你带回公主府的。你真是个傻子,以为侍御医扎两针就能让你好起来哼,没有我,你怎么能好起来”
香气缕缕,绕他心房“你真傻。我以为你总会想起来的,没想到你真的从来也不去想。你这般心思玲珑的,却想不到这种事你说可笑不可笑
“言尚,言尚言二哥哥,”她娇滴滴地亲他一口,搂着他的肩,又笑又红脸,“你是不是从来都不自己纾解啊那晚和你共枕,你竟然说不要管,等着它自己平复。天啊,言二哥哥,你怎么这样傻你是真的不知道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么”
她仰头,舌轻轻点他下巴,笑盈盈“我是不是第一个亲你的啊是不是第一个抱你的啊是不是第一个为你做这种事的女郎啊”
言尚扣住她手腕。
他神经已近乎崩溃,已经十分凌乱。冰火交加,他又痛快,又难受。他还要忍着不动一下,因为他只要回应一下,她就会停手。
她这般可恶。将他吊在半空中,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他闭着目皱着眉,神情难堪十分“你太坏了你不能这样太脏了,太脏了,住手摇摇”
而到了这一步。
岂是他一声“摇摇”,她就能收手的
她在他怀里吃吃笑,脸红着,手揉着。她眼睛滴溜溜向下,言尚一把按住她的脑袋,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不要看不要看”
傻子。
暮晚摇心想。
而看他这样难受,她就更加声情并茂地向他描绘那晚发生的事。
于是言尚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好像真的想起来曾经发生过什么,与眼前的这一幕相重合。
只是那一晚是他无知觉地躺在床上,这一次是她使坏地坐在他怀里。
但都是他。
都是她。
她伸了手,睁了眼,玉白的纤长手指勾着他的汗渍。她如一尾调皮小鱼,钻入他怀中
突然,听到了脚步声,言尚猛地僵住。
他在牢房中,还听到了隔着不远的说话声
方桐“干什么呢”
狱吏“郎君见谅,我是来给言二郎送晚膳的。”
方桐怀疑“大半夜你送什么饭是不是下了毒”
狱吏快吓哭了“没有没有这是我和言二郎约好的”
那两人隔着不远的对话声传了过来,暮晚摇只是愣了一下,却察觉言尚全身僵硬,然后唔一声,他向后靠墙倒下去了。
他闭着眼,睫毛上沾着水雾,脸上一片红一片白,还咳嗽了两声。
暮晚摇低头看自己的手,微微一笑。
方桐将那个狱吏带走了,自然不会让人来打扰公主。
然而言尚这边,也被吓得结束了。
他咳嗽着,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神色便变得更加难堪。
他被弄出了痕迹,而他睁眼看到暮晚摇的手,脸更红一片他想拿帕子给她,却想到如今牢狱中,他身上哪来的软帕
言尚尴尬的“殿下没有带帕子么”
暮晚摇横他一眼,慢悠悠地从自己袖中取了一方手帕,擦了擦手。言尚见她有帕子,才松口气。
暮晚摇似笑非笑“你操心我干什么我衣裳整齐,鬓角不乱,从上到下没有一丁点儿痕迹。而你呢”
她目光向下瞥,扫下他腰腹以下。他尴尬地用褥子挡住,暮晚摇嘲讽道“你身上的痕迹怎么办怎么跟人交代明日跟人说,你睡了一觉,牢狱环境这么差,却挡不住你做春梦”
言尚发窘,微微瞪她一眼。
半晌道“我自然会想法子的。”
暮晚摇低头观察他,看他额上渗了汗,唇抿得那么紧,可是那却掩饰不了他被她的口脂沾红的痕迹。
他表现得一副清淡自如模样,可是她正坐在他的腿上,她轻轻松松地不用移动,都能感觉到他又僵硬了。
暮晚摇戏谑“怎么,我是不是折辱你了现在的我在你眼中,是那晚折辱你的姑姑么在你眼中,我像姑姑一样可恶么”
眼底低着眼,却轻轻摇了摇头。
暮晚摇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