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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1 / 2)

第一百七十四章

江怀越将这一幅刺绣展开之后,细细端详, 相思也在一旁打量, 却不知绣品与那支失踪的盘凤钗到底有何关联。

绣品是制成卷轴形式的, 轴杆为红木雕刻而成,光润沉坠。江怀越看了一看,向相思递了个眼色,开口道“你刚才还喊着口渴,现在倒不觉得了”

相思领会其意, 马上道“闰伯, 我们坐了好久的马车才赶到这里,有没有热茶能喝一杯”

闰伯醒悟过来, 连声道“我真是老糊涂了, 还站在这里不动这就给你们烧水去”说罢, 便快步离开了祠堂大殿, 往斜后方去了。

相思见闰伯已走,忙低声问道“大人,你看出绣品异样了吗”

江怀越将卷轴递给她,相思正在检查,却见他又端起那个装绣品的樟木小箱。箱子里早已空空如也, 他将箱盖开合数次,头也没抬地说道“把你头上的金簪给我用一下。”

相思一愣,随即拔出发间鎏金莲花双股簪子, 递给了江怀越。

他找了椅子坐下, 用金簪在箱底缝隙划过, 刺进簪尖后用力撬起,那金簪几乎被生生拗断,但听一声轻响,木箱的底部竟被他硬是撬了开来。

这一下,才看出其间竟有夹层。狭窄的箱底暗格中,有一物以黑布紧紧包裹,正塞在了其间。

相思一见此物,心跳不由加快。江怀越将之取出,轻轻解开了黑布,那流金溢彩的盘凤钗便呈现眼前。

“是这个了吧”他端详一遍,抬头问相思。

相思望着静静躺在他手中的盘凤钗,脑海中浮现的全是当年姐姐为了此物而黯然伤神的样貌,不由得悲痛万分,几乎不能出声。

江怀越当年拿到的只是与之成双的另一支凤钗,故此检查了许久也不得要领。如今真正要找的凤钗在手,他自然细细核查。

金凤身姿曼妙栩栩如生,白玉雕琢而成的玉兰花含苞待放,整支凤钗浑然天成,看不出一丝瑕疵。

相思有些着急“我看这凤钗和另外一支好像没有差别啊”

他没有说话,举起凤钗往亮处看了又看,忽而拧住了那朵精巧光润的玉兰花。

指间发力,起初玉兰花纹丝不动,在他再度用劲之后,终于缓缓盘旋而出。

相思惊诧不已,这凤钗她也多次取出看过,却从来没有想到去用力拧动玉兰花苞。此时这朵玉兰花已经全部被拧出,花瓣光洁无瑕,从金钗内抽出的底部宛如枝干,狭长又凹凸不平。

她认真看了看,不禁更为惊讶。

“这个花枝,怎么像是钥匙”

江怀越还未及回答,大殿外已经传来脚步声。他迅疾将盘凤钗和玉兰花放入怀中,相思则赶紧将木箱底部按回,大门被推开,闰伯端着简陋的茶具匆匆赶来。

他没有在意那箱子和刺绣,只是满怀歉意地道“真是对不住,我这里连茶叶都没有,你们先坐着喝点热水,我这就去山上找老和尚借一点。”

相思忙道“不用了,闰伯,我们只是坐会儿喝口水就行。”

闰伯还是唉声叹息,倒了两杯水,递给他们。“二小姐,姑爷你们还请担待”

相思听闰伯如此称呼江怀越,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江怀越面不改色端坐一旁,接过那杯热水,谦和道“有劳了。”

闰伯不由又多看他几眼,赞叹道“二小姐真是好眼光,找到这样一表人才的姑爷,就算是云老爷和夫人在世,看到了也会喜上眉梢”

相思心内羞涩,抿唇笑了笑,垂下眼睫。江怀越又回头望了望云岐的灵位,思忖过后向闰伯道“老人家,其实静琬此次回来,是想要查清当年云大人被卷入案件的真相,可惜故人多数都已不在人世,她也很难打听到什么。那时候云家出事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在府中”

闰伯听闻事情可能会有转机,连忙道“我从年轻时候就在云家,当年云老爷出事的时候,我自然也是在的。说实话,我们都不信他会跟什么王谋反,从上几代起,云家个个都是读圣贤书考科举的,老爷怎么会做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相思急切道“当年我年纪太小,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闰伯你仔细想想,我父亲如果是被冤枉的,他会不会留下什么遗言或者遗物,来作为证据”

闰伯皱着双眉仔细回忆了许久,迟疑道“那时候东厂番子来抄家,不管值钱不值钱的东西都给抢走或者摔坏,我实在是不知道老爷会留下什么重要物件”

“他在出事之前,可曾有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举止”江怀越问道。

闰伯使劲揉着太阳穴,忽而道“对了,你们要不要去找云祥那个狗东西问问这小子那么多年不见人影,我还以为他死在路上了,没想到过年那会儿我回老家,却在街上遇到他”

闰伯提及此人就气愤难当,江怀越蹙眉望向相思,相思也一时想不出这云祥又是什么人,不禁打断了闰伯的絮叨“云祥这人,我现在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您为什么要我们去找他呢”

“咳,二小姐你当时太小了,他是我侄子,从小也在云家长大的,是伺候老爷的贴身小厮啊”

相思努力想了想,这才隐约有点印象。“是不是那个瘦瘦的,一直跟着我爹的小个子”

“对对”闰伯愁苦道,“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年三月的一天晚上,云祥急急匆匆背着包裹从后门出去,我看到了就叫住他,他只说老爷叫他出一趟远门,不肯多说就走了。我当时还害怕他是说谎,就去问老爷,没想到还是真的。我想着既然是老爷叫他出去,必定是有要紧事情要做。谁能料到没过几天,东厂的大太监就带着手下赶到了南京,冲进府中宣读圣旨,说什么老爷和谋反案相关,当场就把他上了枷锁。那以后的事情,二小姐也是知道了”

“那个云祥后来没回南京吗”相思追问。

“没有”闰伯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当时我们也都被看管起来,后来云府被抄没,下人们全被转卖到其他地方,我是因为年纪大了没人要,在外面流浪了一阵之后,才回到这云家祠堂。我也曾想着云祥不管去了哪里,总该再回南京,可是等来等去没见他回转,向熟人打听,也都说从那以后再也没看到过他。我那会儿还哭过一阵,觉得他肯定是外出时候遇灾送了命没想到,就在今年过年,我回到扬州老家探望亲戚,却遇到了云祥这个没良心的,,穿得人模人样,可看到我之后马上转身就走,我在后面叫喊,他连头都不回”

江怀越沉吟道“那您后来是否知道,他当时为何失踪不见吗”

闰伯无奈摇头道“我也想问个清楚,老爷遭了难,云家被抄没,他总也该听说,怎么就能像个没事人一样不回南京看一看可他一见到我,就像见了鬼似的溜走了,我哪里追的上后来我向街坊打听,有个丝绸店的伙计说他是从镇江府过来谈买卖的,如今在镇江扬州都有生意,大家都叫他葛掌柜。”

江怀越双眉微蹙,虽然云祥当初是个小人物,但他既然是云岐的贴身仆人,又在深夜出门,必定是奉了云岐之命去办紧要事情。而他从此消失多年,再出现时已改换姓名与身份,且不去管他是如何从一个小厮变成了绸缎商人,当夜云岐到底交待他去什么地方,找什么人办什么事,才是最应该要弄清的关键。

“您知道他在镇江的店铺名字吗”他诚恳问道。

“好像是什么瑞,我实在是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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