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远小县城来的, 贩点不值钱的杂货还要请姑娘多多指点哩”
司娓娓眉稍轻挑,脸上就带了令人愉快的笑容。
京城繁华,各地客商云集于此, 尤其是那些来到这条巷子里寻欢作乐谈生意两不误的人, 甭管身家如何, 那都是要在姑娘们面前显摆吹牛一番的。
然而这位年轻官人就那么云淡风轻交了自己的底儿,反倒让人高看一眼,觉得这位必是在谦虚。
“一看客官就不是凡俗中人, 这话也太谦了, 奴先敬客官一杯”
莺语先入为主,自然对小官人好感倍增, 笑靥如花。
几句开场客套过后, 司娓娓就从袖中取出一个小袋子。
将小袋子的东西倒在桌上。
却是两支手指长的小竹管,一个圆溜溜的小瓷罐。
“这两样, 便是我这次进京带来的小杂货之一了, 正好当个小礼品,送与姑娘把玩。”
“咦,这是什么”
莺语姑娘既然能在京城里出点小名头,自然是见过大世面的。
她如今有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在院子里肯定不能跟那些十岁正芳华正茂的姑娘们比,但谁还没年轻过她年轻的时候也曾是位花魁娘子, 多少富贵荣华都见识过了,虽说一直在这一行沉浮,倒底也没把年纪活在了狗身上, 学了许多技艺,结交了许多人脉,靠着见多识广,善解人意,心思玲珑,这才能姿容褪色之后也能在院里有立足之地。
虽说这两样东西看上去就不怎么值钱,但她已经过了靠外表来断定价值的时候了。
所以她望着这几样小礼品,那是明眸含光,唇角带笑,怎么看都是讨人喜欢的美人儿。
所以说跟聪明而且见过世面的人打交道,就是舒心啊。
司娓娓笑眯眯地把竹制唇膏旋开,“这个是唇脂,这次我带了两种,一种滋润,一种点唇,这一罐里,是做好的面霜,涂抹肌肤,美白润肤。都不是多稀罕的东西,不过图个乐子罢了。”
莺语接过来瞧了一瞧,又轻轻地旋出一点点,看那唇脂光润自然,香气淡雅,而面霜呢,虽没打开,但光看那蓝白花色的小瓷罐,微微逸出的香味,就知道都是很好的东西。
她们这样的姑娘,除非有特殊情况,手里一般都不缺钱,在吃喝装扮上都大方得很。
古代有好几个朝代,女子流行时尚都是从她们开始的。
莺语的笑容就更加甜了。
“呀,这实在是精巧得很,多谢客人厚赐了”
莺语欢欢喜喜地将这些小礼品收到了袖中,甚至还站起来行了个小礼。
她这也是真欢喜。
毕竟,越上年纪,就得越借着这些脂粉装点容色了。
面霜倒还罢了,做成这般巧思的唇脂还是头一回见。
其实唇膏这个新鲜物,早在去年特产铺就开始对外售卖了。
只不过开阳县的消费水平有限,也就是外地客商会给家人带上几支。
再加上孙玛丽家小作坊生产力实在有限,能给全村老少都供应完了之后,才会送出村子来卖。
这到了卫星村,又会被截留下一部分,可想而知,特产铺的供应一个月都上不了三位数。
古代交通不便,信息闭塞,所以到如今,这种新式的唇脂,都没流传到京城来。
“姑娘喜欢就好,早就听说姑娘长袖善舞,在京城人面极广,见识不凡,在下初来京城,两眼一摸黑,不知道水深水浅,所以来拜会姑娘,有京城的大事小情,指点一二,在下感激不尽”
又是一番拉近关系,司娓娓也奔了主题。
要说京城里知道八卦最多的,就数着莺语她们了。
其实也是古代没有公关这个职业,不然莺语现在干的,可不就是公关
“既然客人喜欢听这些琐碎的事儿,那奴可就放开说了,客人可别嫌唠叨”
过尽千帆,莺语倒觉得现在这活儿也挺好,不用唱歌跳舞,出卖色艺,就给客人说说他们感兴趣的事儿就好,如果合适的话,再帮着买卖双方牵个线,拉个桥,还能得两边一笔酬劳,其实赚得并不少。
司娓娓听了一个时辰的故事,成功地跟公关达人莺语姑娘拉近了关系。
不过这些故事里,对司娓娓有用的只有一些。
据莺语说,去年秋的时候,京里有个番邦蛮子,那可真是自带乌鸦体质,走到哪儿,哪儿倒霉。
那个番邦蛮子去酒馆喝酒,就能碰上失火。
去院子里叫姑娘,酒足饭饱,正要成其好事呢,就不知道哪儿来了强盗,要杀人劫财,结果那蛮子躲过去了,姑娘倒是受了重伤,差一点就送了小命。
总之,那蛮子总是出事,又总是不死。
京里都有传闻说,那蛮子得罪了好几位皇子,贵人们就想要他的小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