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莺儿的声音很大,所有人都听见了。
刚才还喧哗的席面静了下来。
秦桑端起茶杯,一边佯装喝茶掩饰脸上的诧异,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袁莺儿。
在座的都是没出阁的女孩子,也许私下会和手帕交聊聊这个话题,然堂而皇之拿到桌面上议论,似乎不大符合她们一贯的作风。
袁莺儿蓦地扔出这个话题,想要干什么
不止是秦桑觉得奇怪,旁人也是吃惊不小,有规矩大的人家,甚至微微蹙着眉头,委婉表达自己的不满。
诡异的沉寂中,袁莺儿强压下心头的忐忑,眨眨眼睛,目中满是无辜和天真,“你们不要这样盯着我南直隶那边出了个第一公子,我们京城难道不能有”
她暗暗冲萧美君挤挤眼。
萧美君愣了一瞬,不知她要干什么,但还是附和道“我们京城好儿郎那么多,第一公子的名头岂能让给南边的人”
袁莺儿一拍手笑道“就是这个理儿,几位姐姐,你们意下如何”
萧美君隐约猜到她的意思,率先说了声好,说罢不错眼地盯着苏暮雨,大有你不答应也得答应的意思。
苏暮雨知道这位的拗劲儿上来了,方才就拂了她的面子,若再否了,恐怕她会不管不顾闹起来。
苏暮雨不愿春宴再起波折,便无奈一笑,“也好,今日闲来无事,咱们姐妹们说笑一场,权当余兴而已。”
她们的分量自不是一个袁莺儿能比的,她二人既同意,旁人当然不会没眼力见地说扫兴的话。
袁莺儿抓住时机说“自家兄弟也好,别家才子也好,大家不妨大胆说一说,哪位堪称京城第一公子”
秦桑听了,忍着笑意问道“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袁莺儿刚要说宁德郡王,接触到秦桑似笑非笑的目光,猛地反应过来,格格一笑说“我觉得袁家的男子最好,我推选我大哥。”
“你哥如何比得上宁德郡王”萧美君睃了她一眼,对她的说辞很不满意,“他是先帝的亲孙子,当今的亲侄子,天潢贵胄,钟敏灵秀,是第一公子的不二人选,旁人无法和他相提并论。”
秦桑心下一动,已然察觉她们的用意要替宁德郡王造势,看萧美君对他推崇备至的样子,怪不得她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敌意,原来根儿在这里。
岂能叫她如意
“若论出身,江安郡王也是龙子凤孙,不见得比宁德郡王差。”秦桑啜口茶,慢悠悠地说,“大家推举关系亲近的无可厚非,但如何评选,还要好好商议。”
冯芜也点头称是,“须从才学、品行、相貌诸多方面考虑,才称得上公平。”
便有人说“我极少见到外男,没办法推选。”
萧美君一脸的不耐烦,“没有人选就安分坐那里看,等别人选出来只管同意就行”
暗含着威胁,这是摆明了要让宁德郡王获此殊荣。
恐怕她下一步,就要满城大肆宣扬这件事,弄个民心所向的幌子引起上头注意,让贵妃再把那个蠢货接回来。
秦桑不在乎他是否回京,比起选谁当“第一公子”,她对“造势”更感兴趣,如果运用得当,倒可以改善自家人的形象。
她脑子里转过好几个主意,因笑道“我有个提议,每人写下心中人选的名字,不必署名,数出票数最多的三人,再按冯小姐的法子评选,如何”
此法相对公平,苏暮雨吩咐丫鬟准备笔墨,一盏茶功夫后,所有人已将纸条折好投入壶中。
逐一清点后却发现,大多数纸条都是空白的,写名字的仅是极少数,其中宁德郡王两票,江安郡王一票,而朱闵青竟有三票
秦桑颇感意外,萧美君提前表明立场,众人应不会蹚这滩浑水,她只要写上朱闵青,哪怕一票也定然能入围。
却是票数最多的另外两个人又是谁
萧美君指着朱闵青的名字,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会有他”
“为何不能有他”秦桑面色微沉,口气也冷了下来,“京城人士,功夫绝顶,姿容皓丽,我看他比宁德郡王强百倍”
“他、他品行不端,杀人如麻,陷害忠良,心狠手辣,如此声名狼藉的人,怎配得上第一公子的称呼”
听她辱骂朱闵青,秦桑一股火气冲天而起,不打算忍了。
“宁德郡王狂妄自大,目无尊长,对上不敬,行为不慎,连一声公子都当不了”
萧美君登时脸涨得通红,气得浑身乱颤,大喝道“血口喷人你胆敢对皇亲口出狂言,不想活了吗”
“你去告我啊”秦桑讥讽一笑,“你污蔑朝廷命官,咱们正好掰扯掰扯,不知道哪个衙门敢接这桩案子,大理寺刑部亦或直接去御前,哦,不知你能不能见到皇上的面儿。”
自从大朝会过后,当今再未上过朝,成天关在南书房雕石头,只留朱缇贴身伺候,除了几个阁老偶尔见一面,其他人一律不见。
就连贵妃前去请安,也被朱缇拦在门口,如今已有两个多月没见过皇上。
萧美君想见皇上,比登天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