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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1 / 2)

陈王府种了许多郁郁葱葱的树木,因着芊菱喜欢,陈柯便给她寻了许多。卷耳穿过牡丹圃,正看到芊菱给院子里的花浇水。

“芊裕不在这吧。”卷耳好整以暇的坐在石桌前,倒了杯茶。

芊菱擦了擦汗,“不在,早上跟陈柯出去看铺子了。”身边的侍女接过她手里的帕子,芊菱走过来,接过卷耳递来的茶。

“那就好。”卷耳放下心,听芊菱无奈道“倒是我不好了,不该没知会你就上门提亲。”

导致现在芊裕整日魂不守舍,卷耳处境也尴尬。

茶里泡着上好的菊花,卷耳抿了一口,“就算我不说什么,陛下也不会让这门亲事成的。”

她说完,芊菱也沉默下来。

陛下年纪大了,性子愈发多疑,上月皇后在朝野结党被查,陛下震怒,如今皇后还在自己寝宫关着,太子地位更是岌岌可危。

卷耳也想明白了,皇后之前为何有意撮合自己与太子。

这不仅是拉拢了平南王,也把这位皇帝的亲兄弟跟自己绑在同一条线上。

什么堂兄堂妹都不在她眼里了。

权力果然让人疯狂。

而出此一事,皇帝便更会注重权贵姻亲。自然不会允许陈王府与平南王府亲上加亲。

只怕卷耳日后的夫家身份不会太高。

芊菱有些黯然,“也不知道明慎在江南如何。”

明家出事,明慎受牵连是必然的。

或许在他们不知道的许久之前,明慎就已经在和皇帝周旋着了。

芊菱虽然并不喜欢明慎,但从小一起长的情谊总是在的,明家党羽几乎被一网打尽,尽管明慎从不参与朝政,可到底皇后是他亲姐,免不得被连累。

卷耳听到这个名字顿了顿。

五月的天气,江南湿润多雨,不知道他是否习惯。

卷耳轻轻抿唇,眉心皱着,“陛下可有说何时让他回来”

芊菱摇头,心里也是不清楚,“总要皇后得到陛下原谅之后吧。”

自古以来,外戚权势为君王所忌,皇后如今动作频频,只怕会落个不好的下场。

幸好明慎并不是一个重权势的人,太师之位,相比于太傅太保也并无实权。

风雨欲来时,总是会格外平静。

被困寝宫的皇后让身边侍女向宫外传消息,却被皇帝知晓。。

龙颜震怒。

这日一早,皇帝的旨意传遍了帝京。

皇后被废,太子圈禁东宫。

明慎离京不过两月,便被皇帝匆匆叫了回来,他看不见,这一路颠簸坎坷难捱,在江南又忙碌许久,是以如今脸色有些差。

皇帝看着进来的人,眼睛眯了眯。

明忻跪在皇帝脚边,闻声回头望过来,看到明慎的样子一怔,有些不敢置信,“阿慎”

他的眼睛

宫人引着明慎进了殿,便松了扶着他的手,明慎一个踉跄,但他并没有什么恼意,微微辨别了明忻的声音的方向,便朝着她走。

他步子虽慢,却坚定平稳。

白色绸布覆于目前,他唇色苍白,轻轻抿着,却依然不失风华。

她停在明忻面前,缓慢蹲下身。

明忻伸手拆了他眼睛上的布,看着明慎毫无神采的眼睛,整个人瘫坐下来。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阿姐。”明慎轻轻叹了口气,“你不该如此执迷的。”

明忻摇了摇头,双眼通红,猛地推开明慎,转头看着皇帝,崩溃质问,“是你是你弄瞎了阿慎的眼睛”

一身龙袍的男人看了她半晌,威严的声音里满含失望,“我之前就提醒过你,你以为明慎的眼睛是为了谁”

为了谁,自然是为了她。

如今明家被连根拔起,与明家亲近的人的官职也被一降再降,帝京一时人心惶惶,而要保下皇后和依附于明家的人,便要明家再无复起的可能。

而明慎是明家嫡系,这一切要他来换,好像最合理不过。

“你你把解药给他,你杀了我,杀了我行不行”明忻攥着皇帝衣角,眼里的恨意和绝望交织。

“明家先祖于社稷有功,朕不会要了你的命。明慎的官位也仍在。”

皇帝低身,捏着明忻的下巴,眼里隐有痛色,却依旧坚定道“至于你,就在自己宫里好好思过吧。”

明忻失声片刻,颓然一笑。

这世间所有爱都曾真挚过,只是远不如权利的诱惑更深。

太子被囚,太师这个职位就显的可笑了。

树倒猢狲散,一夜之间,明家的下人跑了大半。

明慎手里握着根木杖,一路走回明家。路人有许多人对他指指点点,无不感慨。

曾经那样被人尊崇的明先生,此刻落魄的可能并不比普通百姓好上多少。

明慎却觉得有些轻松。

从此后,别人对他的称呼不会是国舅,也不会因皇后与明家而对他明刀暗箭。

从此后,他只是明慎而已。

明宅里杂乱一通,地上散落着被翻的乱七八糟的物什,明慎看不见,被脚下的东西绊的踉跄了一下,有人急匆匆的从他身边跑过去,狠狠撞在明慎身上,他一时不稳,砰的一声,狠狠摔在地上。

“快点快点别去后院了,前厅的东西拿了就走吧”

“快快别被人看到了”

周围杂乱,明慎偏了偏头,薄唇抿成一条线。

白衫上尘埃点点,明慎伏在地上,摸索着去找那根木杖。

可早就被杂乱的脚步踢到一边去了。

本章节

明慎无奈。

真是祸不单行。

他手掌被跑过去的人踩到,如玉的骨节立刻渗出血来,明慎闷哼一声,轻轻吸了口气。

很疼。

他伏在地上,满身的狼狈。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踟蹰片刻,走过来扶起他,“先生您哎”

明慎接过他递过来的木杖,唇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多谢。”

这世间所有事,好的坏的,明慎并不在乎。

况且他觉得这结果,已经比自己预想的好多了。

扶着他的那个人看着明慎这样有些心酸。

公子如玉,公子如松柏。

没有多少人能在这样的境地还笑得出来。

那人叹了口气,终是转身离开,明慎便自己摸索着回到房间。手上的伤刺痛,他看不见,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明慎不打算处理。

他缓缓靠坐在床上,静静想了想如今局势。

帝京必会清洗一通,如今是明家,那么下一个呢。

窗外的嘈杂声静下来了,院子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四周寂静到可怕。

明慎自嘲的想,若这一刻突然有人坐到他身边,也不知他是否能认出来。

是以门被推开时,明慎皱了皱眉。

这个时候谁会来见他

那人上了脚踏,坐在他旁边。她忍着眼泪,,却还是不小心发出声音。

这气息,太熟悉了。

半顷,明慎笑了,“不哭。”

他面上沾了灰,卷耳抬手,轻轻给他擦了擦。

擦不掉。

白玉一般的脸上,血痕,擦伤,灰尘。

“怎么擦不掉呢。”卷耳哽咽,“怎么擦不掉呢。”

这一身的伤痕累累,怎么擦都擦不掉啊。

明慎伸手轻轻把她揽入怀里,他闭了闭眼,声音沙哑,“不哭了,我没事的。”

他离开时不见她,便是不想看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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