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区虽然不小,但是要上私塾的统共就那么些人家,秦家姊弟在严夫子那发生的事很快便传扬了出去,大家私底下都在猜测着这秦家姊弟究竟是犯了什么事,居然能让那德高望重的严夫子拒之门外。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阿长还在帮着林婶在家炒菜做饭,此事一出,阿长和林婶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就上了秦菀家。
林婶和阿长到的时候,屋里除了秦家姊弟还有肖双,林婶忙道“怎么回事,我怎么听旁人说,昌哥儿不能入学呢”
肖双的手还搭在秦昌的肩头上,秦昌的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的样子,而秦菀面无表情,始终不言一语。
肖双看了看秦菀,叹了口气,“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夫子提到”顿了顿,道“说是有人吩咐,如果让昌哥儿入学,那么这私塾便办不下去了,其余的话,夫子也没多说。”
林婶被肖双的话惊呆了,“有人吩咐这是什么意思秦姑娘,你得罪人了吗”
话音刚落,林婶第一个觉得不可能。如今的秦菀性子温和,做事勤恳,又不爱与人争辩,在给那些大户人家做席面的时候,无一不是都在夸赞她的,她实在是想不到秦菀会得罪什么大人物。
“或许吧。”秦菀思绪乱成一团,显然没想到,叶明戈会用这么卑鄙的方法让她屈服。
然而事实上,她没想到的是,更卑鄙的事远在后头等着她
阿长哪见过秦菀这副模样,八尺大汉难得急了一回,“秦姑娘,昌哥儿,你们别难过,我这就去打听打听是怎么一回事”
“不用了。”秦菀叫住他,阿长这才发现她眼眶也隐隐泛红,秦菀道“阿长哥,去了也没用。”
叶明戈想要的,无非就是让她去求他。
但她偏不要
她十分清楚,一旦和叶明戈牵上关系,后面就一定会有无数的麻烦等着她,更何况,叶明戈这个人,阴狠偏执,又特别容易记仇,但凡是跟他对着干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更别说是没钱没势的她,若是真攀扯上关系,到时候就真成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了。
大概是嫌秦菀的局面还不够惨,接下来的几天里,曾经在秦菀这里预定的席面,全都被一一取消。短短几天,她失去了生活来源,就连原先的摊子也都忽然租给了别人,就算她拿着收据去官府,那些人只用三言两语的就把她打发走了。
秦菀第一次感受到权势的可怕。
明明天气已经回暖,阳光也暖洋洋的撒在她身上,可秦菀却感觉脊背生寒冷得彻骨。想到叶明戈,她愈发觉得窒息难耐,尤其是那晚的事,身体也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起来。
匆匆让阿长他们收尾修缮屋子的事,付了工钱,秦菀手上仅剩下十五两银子。仔细算了算,这十五两若是用来正常开销,还是能用几年的,但若是当中有人生了病那便不好说了。
这几日,昌哥儿也从不能进私塾这事缓过劲来了,一想到自己萎靡不振倒累了阿姊,他心生愧疚,“阿姊,我明日就去砍些柴火贴补家用吧。”
秦菀闻言,万分不愿,再者,叶明戈那厮既然能断了她的生路,又岂会任由昌哥儿砍柴贴补家用只怕这上京城没人敢收吧。
“不用了昌哥儿。”秦菀把银子收好,“昌哥儿,我有一事想与你商量。”
秦菀表情肃穆,秦昌立马正襟危坐心里惴惴不安。
“我们搬离上京吧。”
秦昌一怔,“搬离上京”
安静了片刻,秦菀叹了口气,“昌哥儿,是阿姊连累你了。”
近日所发生的事情,昌哥儿自然都清楚,他一下就明白了秦菀说得是什么意思,联想到夫子那日说得话,他小心翼翼的问“阿姊,你是真的得罪官家老爷了吗”
官家老爷
秦菀苦笑一声,“是啊,一不小心招惹上了。”尽管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自她说完后,秦昌低垂着头许久没再言语。毕竟他生在上京长在上京,不是说离开就能离开的。秦菀等了会儿,见秦昌还是不说话,渐渐地,她心里也没谱了,这上京对她来说,并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故土,自然感情比不上秦昌深,他一时不想去,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思索着如何安慰,话还没说出口,秦昌忽然抬起头。
“阿姊,搬吧,我们这就去官府办路引去。”
秦菀没想到昌哥儿能应得那么干脆,心情忽然变得沉重,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自我忧愁的时候。
现在天色见晚,秦菀打算明日再去官府弄路引等事宜,今晚上,她便和昌哥儿匆匆收拾了下细软,在收拾细软前,秦菀先去了林婶家中,把自己的打算都告知了她。
“林婶,我的确是惹上麻烦了,为今之计只能离开上京,不然我和昌哥儿便活不下去。”
“秦姑娘,你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居然还要举家搬离上京,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默然了一会,她道“林婶,恕我不能说,但离京,的确是我下下策,我没办法。”
她有预感,若再不走,叶明戈定不会轻放了她,她赌不起。
“秦姑娘,不用搬离上京吧,你就不能不能等等看吗万一那官老爷没几天就忘了你,你就和昌哥儿这么走了,不亏吗何况,这房子才建了多久”阿长听到秦菀要走,三魂没了七魄。
秦菀摇摇头,“我心意已决,而且离京之事要越快越好。我明日上午就去官府办路引,办完了即可就走。还有林婶,我们走了以后,家里的宅子劳您费费心,等上几年,若那官老爷不再那我便带着昌哥儿回来。”
乐观点想,或许叶明戈也不过是一时对她起了兴趣,但凡过上几个月半年一年这样的,只要她不出现在他面前,兴许他应该会很快忘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