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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归说,可小弟肯定也有自己的态度,不会轻易为他们所动。”冯紫英坦然笑道。
“哦”许獬一下子来了兴趣,“怎么说”
“很简单啊,看谁前期准备做得更好更周全更稳妥啊。”冯紫英微笑着道“广州不必说了,那是面向南洋地区最便捷也是目前最完备的枢纽,但是宁波、泉州和漳州呢这几个地方竞争性和替代性都比较强,那么谁该先上,谁该后上,那就不能以谁在朝廷里声音大就行,那太过于功利性了,那么我们就应该看看当地士绅商贾也好,衙门也好,为这项事情先做了哪些准备。”
许獬眼睛一亮,连连点头,示意冯紫英继续说下去。
“要全面开海,首先涉及的就是要涉及到造船,这几地肯定都有一些造船的基础,但是据我所知这几地造船还多是以造渔船为主,或者就是近海航行的船只为主,但涉及到开海之后要面向远海,这些造船工坊能胜任么朝廷给了这么好的条件,但是你却迟迟难以把朝廷给的政策转化到实用上去,那不是浪费么还不如给别人准备得更周全的地方。”
“对啊。”许獬豁然开朗,猛地一击掌,“紫英,还有么”
“造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大周境内对造海船还有很大的欠缺,尤其是如果想要发展与日本、朝鲜、安南、苏禄吕宋、满剌加乃至更远的地方贸易,建造远洋海船必不可少,甚至也还包括朝廷下一步布局的水师舰队用船,都极为重要,这涉及到大批匠师、匠人,还涉及到大木、胶漆、绳索、船帆用布等物料,是一个相当复杂的产业体系,”
“产业体系”许獬还不太明白这个词儿是什么意思。
“嗯,产业体系的意思就是这一个非常复杂的配套,造船要用木头,包括龙骨、桅杆等大木,也包括甲板等其他木料,还要用帆索,帆布和桅索所用棉布和麻绳,都不是一般工坊能的,涉及到海上水汽盐雾的侵蚀腐蚀,还有为了避免迅速腐烂以及粘接的漆和胶,这都需要大量,这也是非常繁复的,如何来把这些相关的配套营生都整合起来,形成一整套流畅运作的规范,就是体系,”
许獬惊讶于冯紫英一个长期生活在山西和京师的北地人,怎么能对造船这个行道都入熟悉,但他此时却顾不得去考究这个了,忙不迭地问道“愚兄大致明白了,听你的意思还有”
“当然,船造出来了,那船夫水手呢近海渔船和远洋航行乃至水师船队的水手们都是不一样的,这个需要量不但大,而且要求更为专业,许多都不是一两年就能培养出来的,你不能等到船造出来了,其没有人来操作吧这也是需要提前考虑和准备好的,”
许獬连连点头,暗自记在心里。
“再比如,码头,像泉州、漳州和宁波原来都有了一定基础,但涉及大规模开海,尤其是面对外洋来的船只,码头足够用么,能适合外洋来的船只么还有如果日本人、朝鲜人乃至西夷人来了,有足够的通译和相关的歇家来帮助他们尽快达成交易么”
冯紫英的话让许獬有些疑惑,“紫英,这恐怕不该是我们朝廷官府操心的事儿吧”
这个时代的官吏自然不可能有什么“为人民服务”的理念,所以冯紫英的话才让学些大为不解。
“子逊兄,这的确不该是官府过问的事儿,但是我们开海的目的何在”冯紫英反问。
“当然是让沿海地区更多民众有一条生计之路,另外也能为朝廷增加财赋收入了。”许獬回答道。
“既然如此,子逊兄想一想,如果外来商船为了达成交易,肯定需要一些通译、歇家或者行会的人来帮助完成,但是这些渠道人员不足或者没有,原本天就能完成交易可能会拖到一个月两个月,一些货物损坏变质不说,交易成本增加,而且交易效率低下,没准儿人家一年原本可以来你这里交易次的,结果就只能一两次,原本可以买卖更多的货物,结果觉得不方便,就不来了,那我们这边的茶叶、瓷器或者丝绸棉布原本可以卖出去更多,让更多人从事这一行营生谋生,岂不是也受到了影响,”
“所以紫英你觉得地方官府应该在这些方面都要来承担责任”许獬虽然觉得冯紫英的话有些道理,但是这还是颠覆了作为官员和官府这一方的心态观念。
“不,那倒不一定非要官府来主导,但是官府可以出面引导啊,比如召集几个行会的首领,让他们自行设立和约定,再比如让他们自行培养一些通译,官府就起一个规范和引导作用,这都是为了更好的营生,他们自然不会拒绝,同时,有官府的出面,也能给外面来从事商贸的商贾一份心理上的安全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