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嗣昌叹了一口气,“也只能如此了,紫英那三寸不烂之舌,尚书大人是顶不住的,肯定会被他说服。”
“文弱,这不是坏事,朝廷只要保持控制权和监督权,至于说盈利,朝廷本来也没指望这个盈利,更看重军中军器用度的保障。”候恂也劝说道“紫英来找你就为此事你在武选司,这都和你没关系吧。”
“但愿如此吧。”杨嗣昌不想再就这个话题多说,“紫英还来问了问京营和大同镇那边的人员升迁调整情况,他们冯家就是大同起家的,估计也是想要关心一下吧。”
“哦”候恂也不在意,“近期你们武选司对京营、大同、宣府、蓟镇都在密集调整”
“京营是肯定要大调整的,军队都几乎是重组的,大同、宣府和蓟镇也很有必要,但是要说大动,也说不上。”杨嗣昌摩挲着下颌,“大同镇那边也就是一些零星调整,提拔了一名副总兵,还有一些参将和游击的调整。”
“紫英都问到这么细了怎么,和他们冯家有关”候恂有些不解,论理具体到个人身上,除非是亲旧,不至于这样关心才是。
“不太清楚,京营那边你都知道,主要秉承皇上的意思,另外就是大同、蓟镇,大同镇新任副总兵孙绍祖,听说是一员悍将,在边地颇有名声,不过告他状的人也不少,还有一个参将史鼐,不过史鼐是早半年就从后军都督府过去的,一个在后军都督府里边厮混很多年都没出去过的武勋,据说是走了寿王的门路,”
杨嗣昌话语里颇多不屑,“冯家毕竟也是武勋出身,难免和这些武勋沾亲带故,大概是受其父之托来打听打听吧,蓟镇总兵尤世功是其父的老下属,蓟镇亦有一些调整。”
侯恂却觉得没这么简单,以冯紫英现在的身份,哪用得着这么大动周章来打听几个武将的擢拔但要说这里边有什么,好像也说不上。
就在杨嗣昌和侯恂揣摩着冯紫英来意时,冯紫英已经和张怀昌与徐大化就遵化军器局工坊的相关事宜探讨了一番了。
军器局工坊去年户部拨款九十万两,但是所产火铳和大炮质量难以让人满意,宣府镇和辽东镇都拒收,后来不得不强行压给固原镇和甘肃镇。
但今年这情形,西边诸镇裁撤的裁撤,缩编的缩编,不会再配备采购这些算是“先进武器”的火铳火炮了,而其他几个边镇都是懂行的,估计都不会接受,所以今年生产出来这批枪炮就只能压给荆襄镇和淮扬镇了。
估计又得要吵得沸反盈天,荆襄镇和淮扬镇肯定也不愿意,但是现在就这情形,要么拿着,要么等,等就要等到不知猴年马月,所以又是一个无休止撕扯的烂账。
“张大人,徐大人,遵化军器局工坊的情形你们二人肯定比我清楚,山陕商人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希望遵化铁厂生产出来的钢料和铁料又一个稳定的消纳渠道,军器局工坊一直是遵化铁厂的大用户,他们希望继续下去,但是以军器局工坊今年上半年的情形不容乐观,估计还得要和荆襄镇与新组建的淮扬镇扯皮了。“
冯紫英也就是牵个线搭个桥,当然遵化这边条件最成熟,能够迅速形成生产能力,工部那边基本谈妥,就是兵部这边牵扯利益更多,肯定会有些博弈。
张怀昌态度要简单得多,兵部不可能再在这上边投入,尤其是户部已经明确态度的情形下,那么经营权和部分股权移交给商人们都没问题,但肯定要谈好价钱,这也算是为兵部捞回一部分损失。
徐大化心思要复杂一些,军器局遵化工坊原本是兵部手下最重要的一块资产,现在骤然要脱手,虽然也知道里边烂掉了,自己才来未必上得了手,但是这样交出去,心里委实不甘,但一来张怀昌态度明确,二来不交的话户部断粮,兵部根本吃不消,所以交肯定要交,但怎么算,他还要拿捏一番。
这冯紫英的手段他算是见识到了,而且和山陕商人纠缠极为紧密,只怕这里边还有一些纠葛,这厮也不怕御史们的弹章,当然这厮有个好恩主乔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