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兰还是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去挑水, 去河里捞了一篮子田螺。看到梁开全挑着粪桶去河边挑水谁也没理谁。各家的粪水也是记工分的,梁开全有时候会挑回一担河水倒入茅坑里,一个是下次多了粪水, 再有就是冲刷一下周围脏污。村户会给他一个笑脸, 会叮嘱自己孩子不要朝他扔石头。
冰兰再次望向那道背影, 是很可怜但也可恶
中午田螺肉炒韭菜,玉米饼子, 熬窝瓜南瓜干活回来的梁建国正饿着,闻着香味就去抓饼子, 随后被冰兰打了手, “哥, 去洗手”
梁建国笑笑, 院子已经准备了一盆水, 洗干净手拿了一个饼子咬上一口“好吃”饿了啥都好吃梁开全回来也洗干净手将自己的外套丢在外面绳子上才坐下吃饭。
一家三口,再次在怪异的气氛中吃了一顿饭。吃完那父子俩进屋歇晌, 冰兰收拾一下也去了房间。大土炕,上面是苇子编的炕席,高粱壳的枕头,一块家里织的粗布单子。被是老粗布的,棉花是老套子。
冰兰想起还要织布做鞋做衣服等等, 虽然都能买到,你也得有钱买啊原主是个勤快的, 冰兰从一个木箱里找到了原主做的布鞋和两块织好没染色的白粗布。记忆里粗布是原主妈妈带着她织的,走时只带了几件看上眼的衣服,木箱里还有没带走的旧衣服。原主都小心收藏着,在她心里那个妈还是好的,却想不明白为什么要丢下他们。
不知道那父子俩什么时候走的, 下午将家里外收拾了一下,又去河里捞了一篮子田螺,这东西都嫌土腥,喂鸭子还可以,人们根本不屑吃,所以河边水塘随处都能看到,还有那些小麦穗鱼,一群群的,冰兰忍不住捞了起来。
来玩水的孩子们看着新奇一会儿围上一圈,“你捞他们干什么”
“喂鸡”
“胡说你家根本没鸡”
“以后会有”
“我去告诉我奶奶,大姑奶家要买鸡了”一个小男孩撒腿跑了。
冰兰笑,还真是赶紧收了东西回家。刚才那个小男孩是原主大舅家的孙子,记忆里原主的姥姥家都很势力。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当初能让闺女嫁给梁开全不过也是看上了他是军官。
当然这次给闺女再找的那也有油水的,县城肉联厂的管库,一堆堆下水付家可是没少吃
付慧珍过去那边还给找了个临时工,也是在肉联厂。不用每日下地,天天洗大肠怎么大肠下来的边角油拿回来炼了足够一家子吃用。大油炒菜,油渣做馅,怎么比都比下地好,尤其农村一年全家只有一瓶油的情况下,能吃到大油简直是过年。
晚上,冰兰用黄豆和咸菜熬的小鱼,一锅面粥,加上玉米饼。梁开全没说什么却吃了不少,他的目光一直躲开着。梁建国不住夸赞好吃,“只是以后还是别弄了,万一掉河里怎么办”
“我是大人,又不是孩子”冰兰一样吃了不少。
“妹,家里粮食还是省着点,到分夏粮还有一个月呢到秋粮下来还早呢”
“哥,我算计着呢能够吃”
梁建国却觉得不够吃,家里有多少粮食他心里有数。不过妹妹喜欢怎么吃就怎么吃吧,妹妹在家真好,河里这些没人要的东西都能做的很好吃。冰兰在大锅里温好水坐在院内看落日,学校早没了人,一个学校不过几十个孩子,三个老师。老师的水平就是高小,小学毕业教小学,曾经的她和她哥都是这里的学生。
曾经她也有几个不错的伙伴,现在因为她爸爸的原因都不敢跟她过于来往了。那父子俩洗了洗换下一身脏衣服扔在地上,冰兰拿起来端着盆去了坑边。坑就是她家与马路之间修路时挖出来的大坑,平时里面储存雨水,加上地下往外冒的水,里面水还是不少的。
可以说以前地下水是多么丰富,自然降雨量也是很大的,不像几十年后水井都要打下一两百米才有水,一整个夏天下不了几场雨。
钱啊冰兰洗着衣服发愁。屋里梁开全躺在炕上舒展筋骨,他的脊背都要压弯了,只有到家里再能将变弯的脊背舒展开。
梁建国进屋坐在炕沿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屋里渐渐暗下来,良久起来看他爸。“爸,你要敢再打妹妹我带着妹妹与你划清界线妹妹多听话,多懂事,她都瘦成那样子你怎么人心下得去手”
炕上的人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梁建国声音变大“爸,你听到没听到你还敢动手我就跟你不客气”
炕上的梁开全猛一下子起来,朝着炕上的笤帚朝儿子砸去“滚你们都滚”
梁建国一下子闪开笤帚,“你疯什么疯你冤枉,你委屈,你不情愿难道就应该拿家里人出气妈走也是受够你这臭脾气你想一个人你就继续发疯”
提到了那个女人仿佛一下子激起梁开全的暴怒因子“别跟我提那个没良心臭不要脸的女人臭滚你们给我滚”屋内传来梁开全的嘶吼。
冰兰进院子就听到了那声音,这是又发什么神经都这份了还能有这么大的脾气真是没整疼他晾上衣服,梁建国气冲冲出来:“妹,咱们也走,我去找村长,咱们批一块地方自己搭个房子去住”
冰兰点点头,“哥,你去哪儿我都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