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旭东想起那丫头补了窟窿的鞋点点头“最好是旧的,有点洞也没事,村上不能穿好的,穿好了那是资产阶级臭思想。”
“不过是一双胶鞋,那些胶鞋就是给干活人穿的,工人穿,解放军穿,怎么农民就不能穿了卖出那么多没听谁说什么资产阶级臭思想的我看你小子思想有问题。”韩敏敲了一下儿子头。
“妈,你不知道,她家特殊,别人能穿她家穿了肯定是事”
“注意点好,以后还是找破的,补补一样穿”赵国强倒是同意儿子观点。
从此老太太快成收破烂的了
天凉了,冰兰依旧用咸菜汤做了一大盆小鱼,熬点咸菜豆,搬出一罐咸鸭蛋煮了,鸭蛋哪来的捡来的野鸭蛋他们这里还真有野鸭,偶尔捡到野鸭蛋很正常。一锅野菜饽饽,一锅黑面馒头。梁建国有时也奇怪,家里粮食好像很富裕的样子,按正常这个吃法是不是早该没了怎么还有玉米面
冰兰没给他解释,总之家里粮食能坚持到大秋。
秋收逐步展开,谷子,早玉米,晚玉米,高粱,黄豆等等陆续运到麦场。一捆捆青玉米秸秆沉得要死,为了腾地都要背出来堆在河边。早上的露水很凉,中午的秋老虎又很热。
所有人又跟孙子似地干着,唯一的乐趣就是在玉米秆中能找到甜甜的秸秆。回家每人都抱一抱留着孩子大人慢慢啃。最甜的还是一种叫多穗的高粱杆,跟甘蔗一样甜。也是所有人的最爱。
赵旭东也不往回拿,因为他根本不去找甜嘴巴的秸秆,那么一堆里不一定有一根,那是女人干的,他才不会干
休息的时候就是毫无形象地一躺,有时候还能打起鼾来,简直让人哭笑不得,你还没办法。干活不比你少,你说啥
陈胜利为了杜绝有人生事挑刺,每天带着会计在地头看着干活,一天一评工分。
“梁建辉,十分,有意见吗”
没人说话就表示同意。“刘翠平八分,同不同意”
“梁建国十分,有意见吗”
“梁冰兰八分,有意见吗”
“队长,她刚十六,怎么能拿八分”
“大伙有目共睹,她干的跟男人一样多,八分我都觉得给少了。梁家三口干的量与三个男劳力一样,甚至更多,怎么给八分不行”
“行”有人在人群里高喊。
“梁开全怎么算”有人问。
“这个我跟村长已经商量了,他干了男劳力的活,咱们要一视同仁,所有人付出多少得到多少,没有歧视,人人平等。”
“可他是劳动改造”
“劳动改造就不吃饭了就不穿衣了只要国家没有政策不给他们工分,不给他们粮食就与我们一律平等”陈解放一锤定音,这种事还是早点解决以免有人扯皮生事。
梁开全拿到工分最高兴的莫过于兄妹,一个农民干一年能得多少钱就看你这年拿到了多少公分。男劳力出满勤干满工,一天不过十分,当然有特优级的十二分。谁能拿到一个生产队能用巴掌数过来除了生产队长,别人想拿那是要玩命地干
一年360天,不可能天天干,10分的工一天多钱好的时候不过三两毛,不好的时候也就一毛左右。一年到头分不到几十块。就这几十块好不都是你的,一年分到手的粮食要扣钱,若从生产队支取农具要钱,有个天灾病业的花项你最后得还,诸如此类,一个壮劳力遇上好年头最后到手的钱不过六七十,还是没欠债和出满工的前提下。
女人能拿到四五十就不错,不满十八的一天才六个工分,老人孩子能挣的工分更少。人口多的能多分,人口少的不过百十来块。这是好年头,好年头太少,一般一毛二到两毛的时候多。
像冰兰家这样的要没梁开全的工分估计要欠生产队的钱了冰兰不需要梁开全能赚到钱,能把自己口粮的钱出了就成,手里没钱就是买点什么都没办法遮口。
秋收称之为大秋是有道理的,刨玉米茬子就是力气活,钢镐要高高的扬起,重重落下,目标茬头一侧。镐刃下去,手用力一推,那茬头就要起来,回手一带,茬头出来,继续下一个,地里有多少根玉米就有多少个茬头,就要挥舞多少下钢镐。
女人和年岁大点的男人轮着榔头敲打茬头上的泥土,土不能带出地里。敲打干净的茬头聚拢一起被运走,分到各户晒干就是柴火。
地干净了这才深耕一遍再犁沟播种,那些天人就跟地干上了。人人都是一身土,到家身上一抖是土,鞋里出来的还是土。知青的卫生讲究啊,早就见姥姥去了他们现在什么心思都没了,只想干完大秋早早歇着。
“爸,受得了吗”梁建国最担心梁开全的身体。
“没事。我觉得干干活身体倒是好很多了,晚上一觉就到早起。”他觉得自己都胖了一点,只是不敢说。
“累了该歇就歇”
“我没事”
可能是累了饿了,吃啥都香,三口子一盆黑面疙瘩汤都灌进去了。玉米面的野菜饽饽一个人都能吃四五个。
父子俩趁冰兰出去洗衣服继续整院子,还有拆下来的土坯,碎的变成了土扔进地里,好的继续垒墙,不单单是西侧,还有与东侧隔壁的那一截秫秸栅栏也想换成土坯。
与隔壁以前的亲戚,现在只是同村。何况冰兰很不喜欢那家老太太探头探脑朝这边看。那家院子有东西厢房,这样一来两家之间根本没多少地方要做篱笆,倒不如垒成土墙相互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