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石弓和一石弓使用的箭矢不同,而且市面上还不容易买到现货。
王渊平时都挂两个箭囊,每囊容量为十八支。他已经射空一个箭囊,剩下的箭矢,确实不够射死四十多个马贼。
见马贼们始终不出来,王渊干脆下马收集箭矢,从马贼尸体上又寻回几支。
就在此时,宅院大门洞开。
十多个马贼鱼贯而出,他们没有朝王渊奔去,而是躲在几辆大车后边,取出车中金银放在自己身上。随即,又将金银朝院中抛去,最后每个马贼身上,至少都有好几斤财货。
王渊冷笑收回几支箭矢,再次骑上马背,借着火光把犀照弓拉满。
“嗖”
一箭射出,有个露出半边脑袋的马贼,直接中箭毙命当场。
马贼们更加慌乱,在所有人都携带好金银之后,大当家立即下令朝王渊冲锋。
王渊虽然向来很莽,但都是有脑子的莽,不到万不得已,他才不干一冲四十的蠢事。这可是四十多马贼,而非四十多土匪,王渊身上又没披挂铠甲。
马贼冲来,王渊就逃,边逃边抽冷子放箭。
民牧所养马匹,主要供给驻京部队,只能达到备用战马的等级,哪里能跟极品水西马相比
马贼们气势汹汹的冲锋,不但无法追上王渊,距离反而被越拉越远。
连续被射死好几个,大当家终于冷静下来,大喊道“向南撤退,去投奔刘将军”
“二哥,我们来了”周冲骑马喊道。
周冲、邹木及其书童三人,在城外把趁火打劫的贼人都绑起来,又交给负责治安的协警看管,安置妥当这才跑来跟王渊汇合所谓协警,就是保甲居民,轮换协助官方维持治安,类似于应征徭役性质。
而此次作乱的刘六刘七,以前乃是专职协警,由官府花银子雇佣的。刘氏兄弟立功无数,绝对正能量,结果被刘瑾的亲戚生生逼反。
王渊没有立即追赶马匪,而是等周冲过来之后,嘱咐道“帮我收回尸体上的箭矢,顺便把尸体上的财货也收好,然后立即回客栈。不得声张”
马贼固然可恶,寿宁侯张鹤龄同样可恶,不知逼得多少京郊百姓家破人亡。
趁机拿走张鹤龄的财货,王渊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若是这些马贼不滥杀无辜,王渊甚至都懒得管,任由他们把张鹤龄的庄子抢光。
弘治皇帝虽然是中兴之主,可对勋戚权贵太纵容了。
那些勋戚、文官和太监,在京城周边大肆圈占民田,都是获得弘治皇帝认可的。这种请田方式由来已久,都是权贵奏报说“某某地区有无数荒地,没人耕种太可惜了,陛下不妨赐给我去开垦。”
然后皇帝就答应了,勋戚权贵们奉旨鱼肉乡里,一圈就是一大片,该地百姓要么逃亡,要么留下来给权贵当佃户。
弘治皇帝性格柔弱,权贵请田他就答应,把京城周边霍霍得不轻。
再加上弘治独宠张皇后,而张皇后又是个护犊子的,两位国舅爷简直无法无天。到了正德继位,不管谁当权,张太后说话都最管用,张鹤龄甚至进言铲除首辅李东阳,只因李东阳制止他鱼肉百姓。
周冲与书童留下来打扫战场,一人带着十多斤金银返回客栈。
而王渊和邹木则奋起直追,只不过王渊马快,不多时便拉开距离,渐渐已经追上相对落后的马贼。
荒郊野外,黑灯瞎火。
马贼们赶路都举着火把,王渊也看不太清楚,反正指着火把射击便可。
好在北方官道宽阔平坦,否则王渊还真不敢追,万一来个马失前蹄,莫名其妙摔死了才搞笑。
“嗖”
又有一个贼寇中箭坠马,在夜间发出凄惨喊叫。
大当家又惊又怒,破口大骂“这鸟举人不给活路,来日定将他千刀万剐”
约末奔出二十里地,马贼只剩下三十三人,他们的马儿也跑得气喘吁吁,而王渊胯下的阿黑却只略喘粗气。
突然,马贼和王渊同时停下。
前方一座没有城墙的小镇,此刻正火光冲天。京郊庄园那把火,跟眼前的大火没法比,因为整个镇子都已经烧起来。
如果说马贼们是李鬼,那放火烧镇的便是李逵,肯定属于刘六刘七麾下的乱军。
“流里流气”这个成语,便是因刘六刘七而问世。
他们麾下多马,长处是便于转战千里,短处就是不善于攻城。因此专挑乡镇农村下手,杀死老幼,霸占妇女,裹挟青壮,所到之处必然把房屋烧光。百姓无家可归,要么跟乱军一起造反,要么被乱军杀死,能逃出去的已算幸运。
“是刘将军的队伍”马贼们惊喜莫名。
刘六刘七裹挟而来的步兵,正在围攻博野、饶阳、南宫等州县,最近者距离京城只有五百里。而骑兵则分散出去四处劫掠,这一支居然跑来京师以南二十里,还他娘把镇子一把火给烧了。
王渊感到无比震惊,这可是大明首都啊
谁让王渊不读史书呢,历史上,刘六刘七和山东乱军嚣张得很,三逼北京,三过南京,流窜八省,残部甚至跑去贵州打游击。
没办法,马政搞得乱军骑兵众多,流窜起来那个速度太吓人。
王渊不再追击,原地下马,掏出一把苦荞,让马儿咀嚼恢复体力,再拿出水囊给马儿喝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