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磐磐还未答话,已听有人禀,说是默鲤把皇帝的寝衣送过来了。
听这意思,皇帝今晚是要宿在坤承宫。
隋祉玉还不知道,洞房当晚,他这一身不知节制的蛮力,被顾磐磐定义为粗暴。
顾磐磐甚至又看了看皇帝这张令她着迷的面容,觉得陛下在榻上的时候,与他惯常的优雅超逸相差得也太远。
顾磐磐就避重就轻,说“陛下体热,那不如去泡个澡,我给您放些凉药在里面,让您清爽清爽。”
隋祉玉便问“磐磐一起”
顾磐磐答“臣妾还是算了,受不住凉药。”她的月事将至,小腹已有隐隐胀痛。
虽然更想要鸳鸯浴,但隋祉玉终是说“也好。”
顾磐磐在池中放了清凉药草,适量加了点薄荷,皇帝浸沐其中,果然舒适,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他的皇后相伴。
隋祉玉幼年在景阳宫的时候,长年没有挪过窝,导致他认床,从不爱宿在旁人的地方。
但顾磐磐这里不一样,隋祉玉沐浴过后,穿着一身雪白寝衣,在顾磐磐的房间等她,觉得跟在自己殿里一样自在。看书等人的时候,他自然地半躺在顾磐磐的榻上。
有皇后歇过的地方,仿佛枕席还带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总之睡起来格外不同。
顾磐磐出来时,就见皇帝修长的身形依在床头,手里握着书卷,他已摘了发冠,浓墨似的长发披散下来,鬓角分明,眉眼如绘,在灯光下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顾磐磐没见过皇帝散发,洞房那天她稀里糊涂就睡着,第二天起床他已离开。微怔之后,慢慢走过去,说“陛下。”
隋祉玉放了书,一伸手就将顾磐磐搂进怀里,压着她倒在榻上,低头在妻子脸蛋亲了亲,又去含她娇嫩的唇瓣,索要了长长的一个吻。
分开以后,隋祉玉问“磐磐进宫不大习惯吧”
肯定是不习惯。忽然从小姑娘成为皇后,不是普通宗妇,而是国母,除了身份的巨大改变,还有许多事要她处理。比如后宫的账目,就需要往顾磐磐这里过。
由比如,再过几天就是重阳节,重阳节当天,顾磐磐要随皇帝去霞明山,接受群臣与命妇的拜见。前一晚还要在宫中设宴,让妃嫔们一起过节。
但顾磐磐颔首“慢慢都会习惯。陛下不必为臣妾担心。”
看到顾磐磐这努力当好他妻子的样子,隋祉玉心头一动,说“朕看看,磐磐都好了么。”
顾磐磐没想到,皇帝刚刚还握着书的手,转而就要探她的裙摆,她赶紧推着他说“全都已经好了,陛下。”
皇帝轻易钳住她乱动的手,说“让朕看看。”
顾磐磐的反抗没有用,只好闭上眼任由他“检查”。见他这一检查就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到处点火,顾磐磐呼吸变乱,道“陛下,臣妾腹部有些胀,想来月事该到了。”
隋祉玉闻言微顿,轻唔了声“是么。”月事将至的确也不该再侍寝。
皇帝现在的神色,让顾磐磐又想起隋祐恒被收走玩具时的那种表情。半分也没有他平时的深沉难测,而是有点眼巴巴的,还有些失望。这让她竟有些不忍心。
顾磐磐目光变了变,只好安慰皇帝,道“臣妾的小日子,其实也没几天。”好了以后,陛下想要就随他吧。
“磐磐”隋祉玉看着顾磐磐一张一合的嫣红小嘴,眸中的欲望却没有熄灭,眼神反而变得愈发深暗。年轻男子哪有对这事不热衷的,尤其是刚尝到滋味。
他想告诉她,其实就算她小日子来了,也有不少别的办法能够服侍夫君。
虽说皇帝没有经验,但宗室子弟哪个不懂。他又看看妻子丰纤有致的身段。
“陛下,怎么”顾磐磐看着皇帝。
隋祉玉想了想,终是没说出口,刚成亲,他担心吓到她。来日方长。他家磐磐还是小,得慢慢来。更何况,他也对洞房那晚也做了反省,他只顾着自己舒服,没怎么照顾到顾磐磐,而且都是蛮力,毫无技巧可言,顾磐磐这样娇嫩的皮肉,的确是让她有些遭罪。她有所抗拒,也并非不能理解。
这样想着,隋祉玉当然想扭转顾磐磐的看法,心里想着今晚一定要好好照顾到她的感受,果然罢手。
就只说“磐磐,朕想跟你商量件事。”
顾磐磐注意到皇帝的视线方才充满侵略感,但很快又变得平静。按理说,作为当朝皇后,见自己不能侍寝,皇帝又想要,就该大度些,主动为丈夫安排别的妃嫔侍寝。就算不亲自安排,也该问一句。
但顾磐磐可是提也没提,只是顺着皇帝的话道“商量何事”
“是这样。”隋祉玉道“朕想着,先帝留下的内廷宫人多,许多机构冗余无序,但现今宫中妃嫔少,许多宫人都是白白耗费着,朕打算对内廷监作些裁剪,放半数宫女出宫,内侍也调一些去宫外,为朕办些别的差使。磐磐可有什么想法”
宫中开支颇巨,靡费的也多。这件事皇帝早有打算,不过,顾磐磐如今做了皇后,他总要跟她说说,问问她的意见,以示尊重。
顾磐磐很吃惊,放半数的宫女出宫她又琢磨皇帝的话,那意思是后宫里的妃嫔以后也不会太多她当然也不希望皇帝妃嫔众多,她甚至希望皇帝是她一个人的,就道“臣妾赞同陛下的想法,陛下要打仗,后宫中处处本就该俭省些。”
隋祉玉摸摸顾磐磐的脑袋,他也没想委屈自己的女人,只是觉得宫中如今主子少,的确用不了那样多人,裁掉一些亦绰绰有余。
大允国库还算充盈,主要归功于他那岳父,虽说往容家的库里揣得也多,但给国朝的进益也颇丰。只不过,大家都知道跟着容定濯有好处拿,容党势力越来越大,里头什么人都有,何尝没有借着容定濯兴风作浪的,隋祉玉也并非没有看在眼里。
见顾磐磐也赞同,他就颔首“那便这样办。”
皇后身体不适合侍寝,皇帝也舍不得走,打算就这样抱着她睡一晚。
顾磐磐在隋祉玉怀里,听着皇帝沉着有力的心跳,腰上放着他充满占有意味的手臂,只觉得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感受。但她很喜欢这样,觉得这应当就是夫妻的感觉。
她便翘了翘嘴角,悄悄将脸朝他的方向偏得更多,贴着他的肩。
罗移在外面听着声儿,发现许久都没动静,知道今晚帝后是要直接歇寝了。
罗移还想早点抱上皇帝的嫡长子呢,见两个年轻人在一起居然风平浪静,有些失望。
第二天清早就忍不住道了一句“陛下昨夜就真是睡了一晚。”
隋祉玉睥罗移一眼,知他关心的还是子嗣,说“皇后太累,朕自当体恤。”
他心里却是寻思,那晚前前后后也就是三次,他觉得三次应该也不算多。当然,这种事皇帝也没有与人探讨交流过,不知几回最合适。
罗移是多精多了解皇帝的人,一听就明白了,看来是陛下洞房那晚表现得不尽人意,让娘娘没有体会个中乐趣。他在外面听着,都觉陛下太勇猛,想来是一昧蛮横,惹得娘娘不喜欢。
罗移就道“若不然,奴婢派人给陛下找个宫女来,陛下私下再研习研习,练好了再”
再找皇后娘娘。以免陛下被娘娘嫌弃。被嫌弃这等事,放在天子身上,实在有些颜面无光。
隋祉玉道“不必。”从前都没找过,更别说他现在心里有人。
想起新婚那夜,顾磐磐在他身下哭得梨花带雨,细细抽着气的模样,那一刻的顾磐磐,懵懂脆弱,又风情初绽,隋祉玉觉得自己的魂都落在她身上,对其他女人实在没有半分想法。
帝后大婚本就是八月底,很快就到重阳。
接连下了几天秋雨,天气似乎转眼就凉快起来。
皇帝的心情不错,因近日连接有好消息,因孟宏简进京以来,从其门生故旧中挑选十来个可信的官员,皇帝再从宫中内侍里也选派数人,两人为一组,分别前往户部下设的三十处赋税常关。这三十处常关,原本大多是容党掌握,皇帝专设常关御史之职,专门负责彻查常关经手的田赋、商税,这样驻在各地几个月,已有成效。
加之皇帝命人在东西京、各上州设立收易司,专对各地营商进行监控,收购大宗滞销货物,待到物价过高时,再及时抛出。
这两桩事并上新盐区的设立,渐渐在削弱容党对财政的把控。
到了重阳节的前一晚,后宫里就很热闹了。
这是顾磐磐被册封以后,过的第一个节。她如今身为皇后,宫宴也当由她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