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宴此行确实有事, 出了昌平公主府,当下率人出了城。
一行人直到离城几里的亭台处才停下,不过他们不是为了送别他人, 而是来接人的。
进京的官道上车轮滚滚,长长的队伍在身彪体壮的护卫环绕下正在朝着城门前进。
微风吹拂着,正是不冷不热的天气,林嘉达不时兴奋地挑起窗户,探头向前看, 嘴里则是不时念叨着“到了没, 到了没, 是不是快到了”
陈清润丢下手里的书,不知第几次被他扰了清净的心神,他烦躁地一推对方肥软的身子道“你烦不烦, 烦不烦, 说了几遍了,到了自会通知你。再这样, 你就给我滚下去骑马”
林嘉达做了个鬼脸,低声道“出气骑马就骑马,再跟你这个书呆子呆下去,我才受不了呢”说着,不待陈清润变脸, 他立即灵活地窜了出去, 旁边立即有人机灵地奉上马匹, 牵引这富态可爱的少爷上了马。
陈清润的一口气堵在喉咙里, 斯文俊秀的脸上现出几分无奈。
他们正是封宴曾经在北洲的伴读,虽然名义上不过是做了几年的伴读情分不深,但是谁让封宴得天独厚, 不但是名义上的北洲藩王,还是未来的天下之主呢。
不要说没有关系也要想方设法扯上关系,何况是实实在在地有过交情呢,这些北洲世家会放过这个机会才怪
所以哪怕封宴离了北洲,那些家族也一直热情地想和他保持关系。自己出面不被接受没关系,那就催着小孩子多多书信往来,情分吗就是这么处出来的。而且,封宴将来难道不用人,有什么比本来就和他利益一体的自己人更放心
比之当初在北洲,无疑那些家族对封宴更热心更讨好了。好在封宴是个长情的人,那几个小伙伴还是不错的,因此也保持着书信往来。
况且,诚然如他们所想,封宴也需要通过那些家族巩固自己在北洲的地位,掌控地方。虽身在京城,他从未放弃过对北洲的打。因为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也只有北洲是实实在在在的属于他,是归属他的地盘,可任他放手施为。而朝廷,目前还是是掌握在熙宁帝手里的,他这个太子,目前更多是一项吉祥物,能看却不能随意插手。
所以哪怕抛开和曾经的伴读的情份不谈,就是为了抚慰北洲地方势力的人心,他这个北洲之主也会亲自过来一趟的。
要知道今年正是大比之年,而今进京的都是北洲的举子,只要能中举者未必不能成为将来朝廷的中坚力量,自然要安排妥当了。
围着队伍,高高的旗帜迎风飘扬,上面是一个大大的和字,这表示护送众人上京的保镖来自仁和帮名下的镖局。
而今北洲的安保事业发展得如火如荼,他们踏实能干,安全负责,还有一整套的追责体系确保服务方面安全无虞,实在是居家旅行行商出门的最佳选择,北洲保全于天下有口皆碑。
这次保镖的负责人是柳青峰,经过四年,他的气质更沉稳厚重了,此刻望着前方的双眸也浮现出一丝激动。
他想不到有生之年,还有回到京城的一天,不知道小少爷,不,现在是太孙殿下了,还有儿子柳言怎么样了
城墙的一角在天边若隐若现,不知是谁发出了惊喜的喊声“到了,我们到了。”
队伍里一人从马上掀开了遮阳的帷帽,露出一双黑眸,饶有兴致地看着前方。
越走越近,近到封宴都看清那露出尖尖角的旗帜了。
几匹马越过众人飞快地奔跑而来,直到封宴等人前面才停下。
林嘉达最先跳下马,就看到封宴懒懒地倚在亭子的廊柱上,正含笑看过来。
“小少爷,不,见过太孙殿下。”林嘉达激动中带着不好意思地行了个礼。
“你们来了。”封宴站直身走过去,扶起他,带着点惊讶,亲切地道,“你还是那么胖,该减肥了。”说着伸手捏了捏他脸上胖嘟嘟的肉肉。
“哎呀,殿下,别扭别捏。”林嘉达笑嘻嘻地扭了扭身子,心神去不知不觉地放松下来,觉得那份熟悉感回来了。
虽然封宴身份变了,也更有气势,却并没有盛气凌人,用高人一等的眼光看他们,这不由让他暗暗松了口气。
咯吱咯吱的马车声响起,那一溜队伍终于停了下来,陈清润立即走下马车。一干以进京赶考书生为主的队伍很快集聚起来,跟在陈清润身后,激动地齐齐向封宴请安。
太孙殿下竟然亲自来迎接他们,真是太感动了。
封宴的视线扫过陈清润,点了点头,随即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你们都是北洲的举子,望尔等来日金榜题名,成为北洲的骄傲和荣光,为国效力,不负家乡父老的期盼。给你们住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请先去休息,潜心以备科举。”
这算是他作为北洲藩王对贫寒举子们的照拂,免他们受人生地不熟之苦。
至于那些家资丰厚,或出身背景不俗的人就不在此列了,他们要是有更好的去处,封宴任他们自由安排。
视线越过称谢的众人,封宴和一双眼眸对上,他神情不由微微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