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面相觑,继而惨白了脸色,想要说些什么,不断锁紧的喉咙却剥夺了他们的语言。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家走去,临近院门,听见屋里传来庄甜儿和庄海生笑闹的声音,竟齐齐打了个哆嗦。
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庄理正坐在齐王对面,上下打量这个男人。
齐王正襟危坐,屏声静气,不敢乱动。面对父皇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忽然,庄理半坐起身,把脑袋凑近齐王的脑袋,挺翘的鼻尖顺着齐王的发丝轻轻嗅闻下去,在对方脸颊、耳畔、脖颈等处喷洒着灼热的呼吸。
齐王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内里的骨头却一根根酥软。
他看向小先生,漆黑双瞳已蒙上一层压抑之色,嗓音极沙哑地问“你在干什么”
“你身上的药味很浓,像是受伤了。”庄理抬头看向齐王,勒令道“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
只这一句话便把齐王从旖旎的漩涡中拉了出来。
萦绕在心间的悸动、柔情、酥麻痒意,全都化为了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惶恐与颓丧。齐王握紧双拳,僵坐不动。
庄理一只手撑着齐王脑后的车壁,将人囊括在自己怀里,一只手解开衣襟,嗓音轻缓暗哑地笑着“你不愿脱那好吧,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我脱一件衣裳,你脱一件衣裳,这样好不好”
齐王僵硬的身体被更为猛烈的躁动袭击,紧握的双拳一下子就松开了,掌心源源不断地冒出湿意。
他连忙把蠢蠢欲动的双手按压在膝盖上,用明黄布料悄然擦去那些灼热的汗珠。
庄理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一颗纽扣,展露出白天鹅一般修长的颈项,然后便解开齐王的一颗纽扣,指尖轻柔地抚弄着对方颈侧正脉脉跳动的血管。
齐王被杀戮和权谋淬炼出来的钢铁意志,在这蝶吻一般的轻抚中轰然坍塌,溃不成军。素来软硬不吃、心坚如铁的他,竟轻而易举就被少年掌控了思想和身体。
他浑身战栗地承受着少年的爱抚,明知道这层布料之下隐藏着自己最大的秘密,却根本没有办法抵抗少年的探究。
他近乎于窒息地看着少年解开彼此的一颗颗纽扣,慢慢展露着彼此的身体。不同的是,少年那么白皙、完好、美丽,而他的胸膛却包裹着一层厚厚的,正缓缓浸出黑血的纱布,还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衣襟半敞的庄理愣住了。他原以为爱人只是患上了重度失眠症,却没料这症状竟是由身体的剧痛造成的。
在这一瞬间,他差点被突如其来的疼惜感逼出眼泪。纱布浸血的地方对应着心脏,而且正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可见伤口一直在溃烂,多年来未曾愈合过。
难怪爱人每日每夜睡不着觉,难怪他瘦成如今这副模样。心脏的伤是致命伤,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庄理眼眶通红地看着这层染血的纱布,指尖已完全缩了回来,再不敢碰触爱人的身体。他没想到问题会如此严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抬起头追问。
“几年前中了一支毒针,没能拔出来,嵌在肉里慢慢溃烂了。别担心,太医早就配出了解毒的药丸,我每天都有服用,身体尚好。”齐王掩好衣襟,状似轻松地说道。
庄理却知道问题有多严重“毒针会在身体里游走,你知道吗总有一天它会游进你的心脏事实上现在的你每时每刻都在面临死亡。”
齐王垂眸不语,原本布满汗珠的灼热掌心眼下却像握着两块冰,冻得他渐渐失去知觉。
他闭上眼,无力叹息。
庄理握住他冰冷的手,安慰道“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把毒针拔出来就没事了。”
“我不想拔。”齐王睁开眼,直勾勾地看着小先生,目中全是眷恋。
毒针如此靠近心脏,拔掉的时候太医手腕微微一抖,他可能马上就会死。以前的他并不畏惧死亡,所以命令太医只管赌一赌。
那时太医不敢赌,再三磕头求饶,他只觉得非常气恼,恨不得自己给自己开刀;可如今太医敢赌,他却害怕了。
见到少年之后,他知道自己输不起了。这个世界有了如此美丽动人的存在,叫他怎么舍得离开
“毒针你不要管了,让我每天晚上睡一个安稳觉就成。我活一天是一天,没什么不好。”齐王近乎于哀求地说道。
“我觉得不好。今天晚上我就帮你把毒针拔了。”庄理雷厉风行地做出决定。
他若不来,爱人这一世必然死得极其痛苦。这根毒针到底是怎么扎进去的,他一定要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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