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一路介绍下来“人太多了,你现在认不全,以后再慢慢认。”
他其实想说的是你还有很多家人,很多关心爱护你的人。
徐檀兮懂的,懂他想说什么,点了点头“嗯,好。”
照片里的那一大家子,有一半这会儿都在医院花园的亭子里。
祁栽阳的母亲叫任玲花,是个很时髦新潮的老太太,平时出门都要画眉的。这几天任玲花没有心情画眉,她憔悴得不得了,正在哭。
“呜呜呜呜”
旁边的老头子是她老公“别哭了。”
任玲花忍不住,眼泪它不要钱“我难过呜呜呜”
“回家再哭。”这么多人看着呢。
祁长庚是导演,虽然退休了,但还是半个公众人物。
任玲花哭得不能自已“徐家人肯定对她很不好,尤其是那个徐伯临呜呜呜还有那个温照芳呜呜呜我孙女肯定吃了好多苦呜呜呜”
祁长庚看不下去“你把口罩戴上再哭,会有记者拍到。”
是这样的,任玲花是个名人,虽然已经退休了,但她爱玩微博,有不少粉丝,她没退休前也是外交部响当当的人物。
响当当的任玲花哭得像个幼儿园小朋友“拍到就拍到,外交官就不能哭不能伤心吗呜呜呜”
祁长庚掏出个口罩塞给她。
任玲花不要。
祁长庚又掏了个手绢给她。
她拿过去,擤了一把鼻涕“呜呜呜”
祁长庚“”
就很没办法。
旁边还有两位老人家,是徐檀兮的外公外婆。
“你有照片吗”
洪正则七十有五了,两鬓斑白,身体很硬朗。他和妻子孟满慈都是搞学术的,已经退休了。
孟满慈把手机掏出来,找到祁栽阳发给她的照片,给老头子看“这个。”
洪正则把老花眼镜戴上,端远了看“像她妈妈。”他摸了摸屏幕,“你问问栽阳有没有外孙女婿的电话。”
“我已经要到号码了。”
“那你问问,除了萝卜排骨汤她还喜欢吃什么。”
“喜欢吃鱼、秋葵、鸡蛋羹。”孟满慈说着鼻子发酸,“还有土豆烧肉。”
洪正则上了年纪,老是忘事,他打开手机的备忘录,因为不太会打字,就用手写键盘,在屏幕上手写道孙女喜欢鱼、秋葵、鸡蛋羹、土豆烧肉。
外公外婆旁边坐的是舅舅舅妈。
洪景元和妻子祁培林都是活跃在荧屏上的公众人物,两人都戴着口罩。
祁培林说“媒体那边你去打个招呼,让他们别乱写。”
这两天他们来医院来得勤,没准被拍到了。
“已经打过招呼了。”
祁培林凑近,嗅了嗅“你又抽烟了”
“嗯,抽了几根。”洪景元戒烟两年,这两天又抽上了。
要是平时,祁培林肯定要说他一顿。
她后背靠着凉亭,腿伸着,脚下是一双黑色短靴,她戴着墨镜,突然来了句“要不要找几个人把徐伯临埋了”
她是话少路子野的性子。
洪景元平时是个循规蹈矩的老干部,这次难得没说她胡来,瞥了她一眼“后面再说。”
凉亭南边,坐了祁栽阳二叔一家。
二叔家的龙凤胎才四岁,女孩是姐姐,小名叫晴天,男孩是弟弟,小名大风,因为他们出生那天天气晴朗风很大,所以一个叫晴天,一个叫大风。
大风是个安静的孩子,穿着小皮鞋坐得端端正正,晴天很活泼,在凉亭的椅子上爬上爬下。
“妈妈,”晴天问妈妈,“大爷爷家的姐姐为什么一直在睡觉”
妈妈说“因为生病了。”
晴天又问“那以后会好吗”
“会的。”
晴天生了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那我可以天天来看她吗”
大风奶声奶气、一本正经“姐姐又不想上幼儿园。”
晴天“”
这个弟弟好烦。
妈妈说“不可以哦,你要上学。”
晴天不跟妈妈和弟弟玩了,她跑去爸爸那里“爸爸,病房里的那个好看的哥哥是谁啊”
爸爸纠正“不是哥哥,你要叫姐夫。”
晴天乖巧又懂事地改了口“那个好看的姐夫是谁啊”
爸爸答不上来,看爷爷。
爷爷想了一下“是姐夫。”
晴天爬到爷爷腿上去“今天早上我看到姐夫哭鼻子了。”
爷爷说大人不叫哭鼻子。
晴天问爷爷那叫什么
爷爷说叫眼睛里进沙子。
洪端端眼睛里也进沙子了,江醒带她去了后面的喷泉池,那里人少。
她坐在石板凳上,眼睛红红的。
江醒侧着身子,弯腰看她“还很难过”
她吸吸鼻子“嗯。”
她很难过,为徐檀兮,也为家人。
“别难过了。”江醒哄她,“我给你买包行不行”
洪端端鼻子不通气,声音闷闷的“很难过,买包也好不了。”
“那我给你讲个笑话”
他的眼睛很有辨识度,尤其是看她的时候,总像在逗她。
“江醒,你很闲吗”
这两天,她一有空就往医院跑,他总在她忙完的时候出现,然后送她来医院。
“很忙啊。”他说话的调调像在开玩笑,目光却很认真,“忙着哄你啊。”
啊。
他好会哦。
洪端端赶紧把头扭开,看别的地方,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那你讲吧。”
他手揣在兜里,两条大长腿懒洋洋地往前伸着,语调慢慢悠悠“从前有个傻子,他暗恋一个女孩子,很想跟她在一起,然后他就跟女孩子的偶像换了酒店房间,故意把自己脱光,还雇了狗仔,等女孩子来敲门的时候,他不要脸地叫了声宝贝儿,最后他暗恋的女孩子更讨厌他了。”
洪端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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