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夫人靠在木椅上歇了会儿,老太太见外头起了微风,担心她脸吹得难受,便哄她进屋。
冉夫人不肯,去把刚扔下的水壶捡起来抱着“玉生不在家,这些花儿都得我照看着呢。”
“是呢,这花小姐照看的极好,姑爷回来也要夸的。”
老太太显然对付冉夫人很有办法,顺着她的话劝“你先回去洗把脸,整理一下,不然等姑爷回来一看,哦哟,怎么家里养个花猫呀”
冉夫人一下子笑了,轻嗔道“玉生才不会嫌我。”
说是这么说,却还是随着老太太进了屋。
主人走了,花园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花枝发出的簌簌声。
阮北脚蹲麻了,扶着花树干站起来,手指搓着衣角,偷偷看冉玉生,也不敢说话。
冉玉生整只鬼放佛受了极大打击,沉稳淡定的气质消失无影,显出几分颓唐。
方才冉夫人哭起来,他不自觉地就往她身边走,想抱她想哄她,可一走出花树阴影的范围,便被炙热的太阳光逼退回来。
最后只能徒然地看着她为他哭泣,再被哄着骗着恢复常态。
过了好一会儿,阮北才很小声地问“冉叔,信还送吗”
那信是他写的,誊抄了好几遍,短短一句话都会背了。
冉玉生思虑良久,也只留下这一句,盼着妻子平安喜乐。
可显然,爱人的离去,直接将冉夫人击垮了。
她的喜乐,与他息息相关,他走了,她就再不会笑了。
长久的沉默,冉玉生颓然地捂住脸,这个纵横商场沉稳有度,从不曾退缩软弱的男人,第一次展露出自己的脆弱无助。
“小北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他知道妻子爱他,可他一直以为,天真纯稚,心性并不成熟的妻子,她的爱也该是这般脆弱。
是他把她娇养成这般模样,所以他留下足够的金钱,保证她优渥的生活,若是她能再遇见让她动心的男人,哪怕是花钱买的,只要能让她开心就好。
反正他留下的人手,不会让人欺负他的遗孀,她的下半生,会依旧过得轻松愉快。
可他没想到,从来随心所欲,没什么坚持的妻子,唯一坚持到,就是对他的爱。
“我不知道”
阮北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前后两辈子,他都没谈过恋爱,虽然围观过陆思白的好几段爱恨纠葛,但他并不认同陆思白的爱情观,所以也没学到点儿经验。
现在冉玉生无助之下,向他求助,阮北不敢随便开口,怕说错话了,伤了这对可怜人。
可冉玉生看起来状态太差了,他两眼赤红,怔怔地看着冉夫人离开的方向,整只鬼都给阮北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好像放任下去,就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我觉得,或许冉夫人,会想要再见您一面。”
他思虑半晌,斟酌道“您是车祸意外离世,我想对于冉夫人而言,你的离开,是极大的打击,所以她潜意识不愿意相信,假装你是去上班了,自己骗自己,就成了这样。”
他虽然没学过心理学,可也看得出冉夫人现在精神状态不太正常。
那位老人不敢刺激她,一味地顺着她,虽说是为她好,可却会加重冉夫人的病情,陷入幻想久了,就更加走不出来,可能会变成真的精神病。
“可我现在”
冉玉生为难不已,他当然想见自己的妻子,否则也不会拜托阮北送他回来。
他之前的打算,只是留下这封情书,然后就离开。
他已经死了,阴阳有别,人鬼情未了只是电视小说里的剧情,真在现实中,人和鬼哪能继续相伴。
既然无法相伴,那就该断得干干净净。
但妻子现在的情况,让他如何放得下。
阮北说得有道理,如何实施却是个问题。
阮北也愁的直挠头,他有心想帮冉玉生,可他除了能见鬼,真的什么都做不到。
他这能力来的蹊跷,他自己也很莫名,实在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功能。
“要不,我回去找找那些大师什么的。”
阮北说“你之前遇见的那个大和尚不就是有真本事吗你想想还有没有,我试着找一找,然后看能不能让你和你妻子见一面,把话说清楚。”
他刚才想过要不他当媒介帮两人传下话,可不说冉夫人能不能信他,就算信了,人家夫妻很多话,他觉得就算当个没有感情的传话机器,可能也有点儿难开口。
而且冉夫人现在这个精神状态着实不太稳定,他怕自己稳不住她,到时候冉玉生她看不见,再把她刺激狠了,收不了场。
冉玉生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阮北的提议倒是不错,术业有专攻,这种事也该找专人帮忙。
他有点儿后悔之前耽误太久,现在距离他七七,只有不到一周了。
届时如果他继续留在阳世不离开,可能下场会十分惨淡,不光自己要倒霉,留在妻子身边或许还会牵连她,他实在不敢赌。
冉玉生仔细回忆了一番,将自己知道的,确定有本事的大师告诉阮北。
只要能联系上,钱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