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北一直到回家, 都没有缓过来。
他胸口闷得发疼, 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想发泄想做些什么, 却又束手无策。
打开门, 只有秦固一个人在家,他听见声音从厨房里出来,架着两只湿漉漉的手。
阮北鼻子一酸,直直朝他冲过去, 抱着秦固不动了。
“小北”秦固想摸摸他拍拍他,手上却还沾着水, 只好低下头,脸颊在他额头上蹭了蹭“怎么了不开心吗”
“嗯, 我心里难受。”阮北闷闷道, 然后就不说话了,那是王不凡的私事, 他答应了他任何人都不说的。
他微阖着眼把脸埋在秦固颈侧,被当做支撑的少年垂眸,看见他眼尾的晕红, 知道不久前他哭过。
秦固暗暗叹了口气,猜到可能是因为王不凡的经历,他有些怀疑, 带着阮北走上这条路, 究竟是对是错。
历来成鬼魂者, 必有执念难消,纵死不忘。
那般浓重的执念,不是因情就是因恨,太过激烈的情绪,让人连死后都难以释怀。
而小北却是个天生的软心肠,他太容易感别人所痛,与这些鬼魂接触的多了,难免被鬼魂激烈的情感冲击,影响心性。
虽然不知道阮北今天听说了什么,但没有开口跟他讲,就是不想说,秦固便不提这茬。
他拖着挂在他身上的少年走了两步,扯了张厨房纸擦手,而后直接托着他腰臀把他抱起来。
阮北一惊,下意识抱紧秦固的脖子,两条长腿也盘到他腰上,惊慌道“你做什么”
秦固手臂用力,把怀里的少年颠了颠,转了两圈,笑吟吟道“好不好玩不要难过了好不好要不然你坐我脖子上,我给你骑大马。”
阮北“”
阮北哭笑不得,胸口的闷气悄无声息地溜走大半。
哪有这样哄人的,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他五岁以前不高兴的时候,爸爸才会让他骑大马哄他,他六岁就不骑了
“你看看我们两个身高,我坐在你脖子上,是想把房顶戳穿吗”阮北无语吐槽。
秦固嬉皮笑脸哄他“没关系,楼上是我家,戳穿了也不找你赔钱。”
这回真没撑住,阮北没忍住笑出声,笑完觉得不好意思,红着脸拍他肩膀“放我下来,你不累啊。”
灯光照在秦固眼睛里,像有小星星在发光。
“不累,你太瘦了,要多吃点儿。”抱一辈子都不会觉得累。
说是这么说,到底还是松了手,阮北从秦固身上滑下来,脚踩到地面,莫名有些不自在,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秦固恍然不觉,拉着阮北往厨房里走“阿姨晚上跟二伯母还有冉姨一起逛街吃饭去了,让我们两个自己解决晚饭,我煮了点儿粥,准备拍个黄瓜凉拌,你看看还有没有想吃的”
厨房里,米粥已经煮上了,是黑米的香气,案板上两根洗好的水黄瓜还没处理,旁边一盘卤牛肉倒是切好了,应该是他爸提前卤好的。
“我可以了。”阮北说。
天气热,没胃口,而且今天又听了那么段让人心情不快的往事,现在着实没什么食欲。
“好,那就这样。”秦固松开他,去洗了手,手脚麻利把黄瓜拍好凉拌了,又把阮爸爸调好的油辣子往卤牛肉上泼了一点儿,一荤一素一锅粥,就是他们的晚饭了。
因为阮爸爸大职业关系,阮北和秦固从小耳濡目染,不说厨艺多好,这些简单到料理到是难不倒他们。
尤其是秦固,他跟外公一起住,老人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又不好事事都麻烦阮家,所以他很小就会自己做饭洗衣照顾老人。
黑米粥煮的比较稀,阮北不喜欢喝太稠的粥,而且喝粥一定要加糖,除非本身就是咸粥。
秦固自来知道他口味,所以一晚粥下肚,又吃了好些爽脆的凉拌黄瓜,香辣的卤牛肉,阮北食欲大开,和秦固把大半锅粥都喝光了,两道下粥菜也吃了个精光。
秦固做了饭,阮北自觉去洗碗,秦固去冲澡,等阮北洗完碗,他已经洗好了,换阮北去。
冲去一身汗气,满身清爽的走出来,秦固正拿着笔在书桌前写写画画。
阮北坐过去,擦着头发,欲言又止。
秦固放下笔,看他“怎么了有话跟我说”
阮北手指揪着毛巾,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困困,如果有人用你画的符害人,会对你有妨害吗”
秦固惊讶挑眉“有人欺负你了”
阮北摇头“没有,我就是问问。”
“当然不会。”秦固说“你想想,刀具生产厂生产了一把菜刀,有人买了刀杀人,这罪怎么也算不到生产商身上,对不对”
所以不会牵连到他,有罪也记在真正动手的人身上,阮北放心了。
“我我想要”
“想要什么我也不给你。”
阮北不可思议睁大眼睛,秦固抱臂冷笑“除非告诉我你想做什么,不然我不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