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商店，现在都恢复正常，连晚上也开门了，张晨骑着自行车，去了最近的工联大厦，他走到日用品柜台，给昭买了蛤蜊油，这个是搽冻疮的，又去卖手套的地方，给自己和昭，一人买了一双皮手套，这是为骑车的时候戴着。

张晨看到柜台里，还有一种毛线手套，是半截的，五根手指那里是五个洞，手指从洞里面穿出来，是裸露的，但手掌被紧紧地裹住，张晨心想，昭上班的时候可以戴着它，既保暖，又不影响干活。

张晨回到了红旗旅馆，昭看到他买回来的东西，很高兴，她把皮手套戴上又脱下，和张晨，这样骑车，连摔也不怕了。

张晨把那毛线手套拿给昭，昭睁大了眼睛叫道“你买了多少”

“十双。”

“买这么多干嘛”

“我就担心你干活的时候，怕搞脏，舍不得戴，现在买了，可没有办法退了，你别舍不得，知道了吗”

昭点点头“知道了。”

“快戴上试试，暖不暖和。”

昭把手套戴起来，十根手指，屈起又放开，屈起又放开，双掌噗噗拍了两下，然后伸过来，在张晨脸上摩擦着，咯咯地笑

“很暖和很暖和，谢谢亲爱的”

毛线手套，摩擦得张晨脸上痒痒的。

差不多到了九点半，秀莲才到，反正每都这样，她自己连解释家里有急事，也不愿解释，张晨和昭，也懒得听了。

她一进来就叫道“奥烧奥烧，你们可以走了。”

那口吻和神情，倒好像她是提前了半个时到，他们反过来应该谢谢她才对。

张晨和昭，也懒得和她计较，站起来出了门，冬晚上的九点多钟，清泰街上已经人迹稀少，这种气，大家都早早地上床，钻进了温暖的被窝。

张晨和昭把新手套戴起来，张晨拍了拍自行车的座垫，和昭，来，你来骑。

“这里大街上”

昭吓了一跳，张晨是啊，这里和操场上有什么区别，你还可以熟悉熟悉地形，再，你迟早不是要骑上街。

昭一听大有道理，心想，这都不用再专门抽时间学骑自行车了，就在下班的路上，可以把骑车学会了。

昭骑着自行车，张晨跟在后面跑，一边跑一边提醒着昭，要注意什么。

清泰街骑到头，到了清泰立交桥，上坡的时候，昭踩了两下，就不太踩得动了，龙头开始左右摇摆，张晨赶紧在后面推着，昭问张晨，你累不累。

“不累。”张晨。

昭用力地蹬着，她觉得这样张晨可以省点力气。

骑到了上面桥面，看到右边桥下的城站火车站，有火车正在进站，昭大声叫着火车，火车，亲爱的我要看火车。

昭从车上下来，张晨接过车，把车提到人行道上停好，两个人倚着桥栏杆，看着火车在灯火通明的月台上缓缓地停下。

空荡的月台，一下子热闹起来，有上车下车的旅客，有还没到站，下车抽抽烟透透气的旅客，还有肚子饿聊旅客，纷纷从车上下来，那几个卖食品的摊，一下子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两个人看着，就想到那晚上自己抵达这里的情景，昭看着月台上的旅客，心想，这些人真可怜，他们都还没有到家，还要继续赶路，而自己，已经在这个城市，有了自己的家，还有了自己的工作，等会他们骑到家，就会有温暖的被窝。

昭这样想着的时候，都快哭了，她抽了一下鼻子，张晨问她怎么了，昭摇摇头没有什么。

张晨看了看她，昭也看了看张晨，头贴到了张晨的胸前，张晨抱住了她，两个人就在这寒冬的夜晚，在桥上，久久地拥抱亲吻着。

月台上响起哨子的声音，列车员拿着手持喇叭，呼唤旅客上车的声音，热闹的月台，一下子空荡起来，接着有铃铛嘡啷嘡啷响着，火车一声长笛，接着又一长一短鸣了两声，咕咚咕咚开始启动。

火车经过立交桥下面时，白色的气雾从下面蒸腾上来，把拥抱着的两个人和他们的自行车都吞没了。

等到火车驶远，四周安静下来，两个人这才分开，张晨轻声，走吧，昭“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