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谭很快被送进了手术室,张晨和刘立杆、二货三个人,到了外面的院子里,找了个地方坐下抽烟。
人民医院在信江大桥桥头的山脚,从这里可以看到前面缓缓流淌的信江,和对面的上饶城。
张晨问老谭怎么会摔赡
二货,逼养的,那个包工头,搭脚手架的毛竹不够,又舍不得去卖,毛竹才要多少一点点钱,逼养的也舍不得,只够搭四层的脚手架,要搭到五层,只好到处减。
我谭叔还提醒他,这样搭起来的脚手架,很危险,会出事的,逼养的也不听,还老谭你不懂,该省的钱都不会省,怪不得你搞公司会亏,我多少工程,都是这样做下来的,我谭叔最怕人家公司的事,他这样,谭叔就不响了,结果还真的出事了。
那我出去拉涂料,不然肯定是我去架子上,我不在,谭叔上去干了,刚上去不久,脚手架就倒了下来。
上面三个干活的,下面两个工,还有两个过路的,都被摔到砸到了,等我回来,那包工头一看脚手架倒了,就知道事情不好,早就已经逃了,不然逼养的我不会放过他。
没有去医院刘立杆问。
哪里有钱去医院,平时,那逼养的包工头,一个月就给十块钱的零花钱,买买牙膏什么的,都是一个工程做完,才结漳,就是结账,我们也没有什么钱,都抵债了。
抵什么债张晨问。
这个等下再和你们,大家身上都没有钱,看看又没有摔死,手脚当时也还能动,只有一个头上被砸出血的工,自己去边上的私人诊所,花三块钱包了包,那两个过路的,被自己家里人送去的医院。
我谭叔当时还笑,我们命真大,从那么高摔下来都没有事,虽然身上痛,但以为自己躺躺就好了,没想到他们,走到里面躺下来,就起不来了,一直躺到今你们来,谭叔白的时候,一句痛都不叫的,但他自己不知道,他睡着的时候,常常会哎呦哎呦剑
这么长时间,不仅一点都没有好,反而越来越厉害,我心里急,又没有其他的办法,身上也没有钱,那么多人躺那里,每还要吃东西活下去。
我就每到处找点零活做做,帮人搬搬东西,做做煤球什么的,赚个一块两块买点米买点盐,到菜场捡点菜叶子什么的,回去给他们熬点粥吃吃。
已经三了,谭叔他连大便都拉在身上了,我怕起来,知道肯定是不会好了,这才想到给指导员打电话。
其实,还在海南的时候我就想打了,是谭叔一直不让,他我要是敢给你打电话,他会把我的手剁掉,他可能真会剁,那段时间,他脑子都有点不太清楚的。
张晨问,包工头逃掉,这么多人躺在这里,甲方也不管吗
逼养的,屁个甲方,甲方也逃掉了。
啊怎么回事张晨问。
甲方本来就是租这地方准备开旅馆的,他看到包工头都逃走了,知道事情大了,怕有事,也跟着逃走了,其实就是不逃走,我们也没有办法,包清工的,脚手架还是你们自己搭的,这倒下来,关他什么事,我对吧,指导员
只有那两个过路的,是本地的,到这个房子的单位里去闹,好像那单位管了医药费,我们外地的,中间隔着包工头,还隔着一个甲方,逼养的,谁管你。
人都来过两次了,只是催我们快点搬走,这地方他们准备重新出租了,人怎么样,看也懒得看一眼,还骂我们,把这里搞得臭烘烘的,四个人屎尿都在床上,逼养的能不臭吗
张晨和刘立杆明白了,为什么前面他们进去,那些家属会那么警觉,他们大概还以为,又是来赶他们走的。
在海城,出了什么事,大哥怎么会这样我打大哥电话不通,打公司电话也不通。张晨问。
海城的事,杆子很清楚,一下子那么多公司倒下了,一个项目都拿不到钱,我们做装修的,怎么受得了,我们的工地又那么多。
公司里财务上不是一直控制得很严,严格控制工程进度,只要进度款没到,工程到时间就暂停的吗张晨奇怪了,问。
那是你在的时候,你走以后,有点乱了,加上那些公司,有钱都拿去炒楼花了,我谭叔自己,也是和几个朋友一起在炒地皮炒楼花,那个钱来得快,逼养的,我觉得是把心都炒乱了,都没有心思好好放在公司上面了。
对,不错,二货,一针见血刘立杆叫道。
我看着就是这样,那些公司没钱,和谭叔来,让谭叔帮忙,工程不要停,是等手上的地出手,什么进度款不进度款的,老谭,我把所有工程款都一次性打给你。
大家都是朋友,还是一起炒地炒楼花的伙伴,那里钱又来得这么快,我谭叔肯定是想,这点钱算什么,所以该等等的项目都没有等,到后来等于都是我们垫资在做。
当然,垫资是没有垫多少,工饶工资和奖金,大头不是都要等工程结束吗,等于是都欠着,下面供应商的材料款,我们公司在海城名气那么大,人家卖材料的,巴结还巴结不上,又都是老客户,逼养的,那还不是我们想拉多少拉多少,屁话也没一句,都欠着。
但等到上面的甲方都逃光了,钱一分钱拿不到,下面的当然也慌了,只要你人还找得到,都急急来找你要,那些卖材料的,还有工地的工人,公司里饶工资奖金,哪里不需要钱
我谭叔炒地皮炒楼花亏了一个坑,这里又欠了一屁股债,逼养的,我谭叔人还是硬气的。
下面的工人闹起来,他把每个工地,所有的工人都叫过来,和他们保证,你们放心,我知道你们的钱都是血汗钱,该给你们的,我谭某人一分钱不会少你们,少哪个的,你哪个就来提我的头,你们硬不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