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平已经不能进食,只能不时地喝一点水和牛奶,也不能下床,连被人搀扶着,从病床走到洗手间这么点距离都走不过去了。
最后的一次,老陶把尿壶塞到被子里,劝他在床上拉小便的时候,孟平坚持着不肯,咬紧牙关,脸上现出了愤怒的表情。
张晨知道,孟平这是还想保持最后的一点尊严,作为人的尊严。
张晨和老陶说,随他,我们扶他过去。
张晨的双手从后面,塞到了孟平的腋下,往上提着,老陶掀开被子,抱住了孟平的双脚,他们先把孟平整个人,在床上横了过来,把他的双脚悬空移到床外,老陶再把它们放下,在脚上套上拖鞋,张晨这里再一用力,让孟平在床沿坐了起来。
老陶接过去,张晨说,老陶你扶着他别动,老陶说好,扶着孟平坐在那里。
张晨放开孟平,绕过了床尾,走到床的那边,老陶站在孟平的右边扶着他,张晨走到了左边,两个人一人一边,张晨和孟平说
“孟平,我们起来,去上洗手间。”
孟平微微地点了点头,说好。
张晨朝老陶示意1、2、3,起。
两个人扶着孟平站了起来,孟平的脚刚一着地,就“哎吆”一声,整个人就像一团烂泥,塌了下去,脸色铁青,额上一层的冷汗,顷刻流了下来。
“不行不行,扶他回去。”张晨叫着。
两个人几乎是把孟平抱上了床,仍旧移回原位,半躺在那里。
孟平紧咬着牙根,喘着粗气,过了好久,才平缓下来。
张晨问孟平“还想拉”
孟平点了点头,声音微弱地说“要。”
张晨和老陶说“你把尿壶给我。”
老陶把搪瓷的尿壶递给张晨,张晨掀开被子,右手拿着尿壶,塞到了孟平的两腿之间,左手去摸孟平的那个家伙,孟平别过脸去,脸上露出羞怯的神色,下身扭动着,躲避着张晨的手。
张晨和老陶说“老陶,你把灯关了。”
老陶走过去把顶灯关了,只剩下地灯,房间里的光线昏暗下来。
张晨的手,朝孟平病服裤前面的口子伸进去,摸到了孟平的那个家伙,心里一惊,还以为自己摸错了,那个家伙,已经缩成了像枣子那么一粒,尖尖的,张晨抓到它的时候,它还在躲,但终究是反应已经迟钝,哆嗦一下后被张晨抓到。
张晨把尿壶口套了上去。
孟平的脸别了过去,看得出来,他在使劲地憋着,张晨说“孟平,你拉。”
孟平摇了摇头,下面静悄悄的。
张晨的眼里噙着泪水,骂道“孟平,你他妈的现在是病人,你还犟什么,我要是生病的时候也会这样。”
孟平不动,也不吭声,下面还是静悄悄的。
张晨说“孟平,你要是不拉,一整个晚上我都拿着它。”
老陶也说“拉吧,拉吧,孟师傅,我在医院当护工快十年了,哪个病了不是在床上拉的,还有人屎尿都拉裤子上,我一天要给他换好几次。”
张晨说“孟平,来,听话,老陶说的对,你现在是病人,不丢人知道吗”
孟平整个人渐渐松弛下来,过了一会,下面传来了轻微的嘡啷啷很短促的几下声响,接着就没有动静了。
“好样的,孟平,就这样,来,继续。”张晨说。
孟平摇了摇头,老陶说,可以了,张师傅,他每次上洗手间,也只有这么多。
张晨这才把尿壶拿开,老陶接了过去,去洗手间倒和清洗了。
从这里开始,孟平就再也没有下床,也渐渐地适应了在床上拉小便这件事。
每天没有食物摄入,只有一点水和牛奶,还有输入的营业液,他已经没有大便。
张晨过一两个小时就问“孟平,要不要小便”
不要,孟平就摇摇头,要,他就点点头,老陶把尿壶递给张晨,张晨也已经驾轻就熟,很快把尿壶摆放到位,也不再需要等很长时间,大概过了二三十秒,下面就传来轻微的嘡啷啷很短促的几下声响,接着就没有动静。
张晨把尿壶递给老陶,接着继续和孟平说话,就好像这事从来也没有发生过。
孟平的话越来越少,呼吸越来越急促,很多时候,他都一定要坐在床上才感觉舒服一些,只有医生刚给他抽了积液的时候,他整个人似乎才清醒过来,话也多了起来,不过,维持不了半天,胸口又开始发闷了。
到了年二十七,谭淑珍和小武、老谭又来了,谭淑珍看到孟平,吓了一跳,悄声和张晨说,这才几天的功夫,老孟怎么又瘦了这么多。
张晨说,每天都没有食物进去,怎么可能不瘦,现在就靠营养液在维持生命。
谭淑珍和小芳都说,要么我们不去三亚了。
张晨说去吧,你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我和刘芸在这里就可以了,再说,明天李阳他们放假了,他们都会过来。
谭淑珍和小芳还想说什么,张晨叹了口气,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