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长亭十分古老,但前些年刚刚修葺过,所以柱子和亭台看上去还算新整,没有多少破败的气息,但长亭的修建者早已经埋葬在滚滚逝去的岁月中,而亭上又无匾无画,只有一石桌立在亭中,与长亭相伴了漫长的时光,亭中可见南山下的九曲长河,转过身也可远眺北方的巍巍石城,坐在亭中,耳边常有水声涛涛。
当地人叫它大风亭,这名字或许是因为此亭地处荒山,常年有西北来的大风呼啸,亭上四角皆挂了青铜铃铛,随风发出呜咽凄凉的声音,让人听之倍感孤独。当地有个传,据远在利州的大秦王朝建立以前,簇有位石余将军,驻守在北方的那座巍峨大城之中,这位石姓将军亲仁爱民,年纪轻轻便从父亲手中接过了城主之位,将属地治理的井井有条,在当地备受百姓爱戴,而他本人也有一桩好姻缘,与一位温雅贤淑的女子定下了婚约,两人青梅竹马,自幼相识,只待着时间一到,便迎送嫁娶,但有不测,来自王朝的征调令让他不得不率领大军南下,据他出征之日,那女子便是在这座荒山之上送别了他,两人定下诺言,待他率大军凯旋之日,便是两人成婚之时。
但他没能回来。有人他是千里驰援,力战而死,也有人他是为了救一城百姓,引走列军被围而死,还有人他是为了救下王上,率军血战七,身受重伤而死,但不论如何,那个在荒山上苦苦等待的女子没能等来身骑战马的他,就连他的尸骨也埋葬在异国他乡,离别时,已是人生最后一面。
很多人大风亭就是那女子修建,为了纪念她的夫君,在亭上挂了青铜铃,铃声凄婉,如一首未竟的离乐,但也有不少当地人,那女子在得知夫君战死后,便在荒山之上自尽了,这大风亭其实是当地百姓修建的,是为了纪念两人之间不朽的爱情,同样,当地人感念石余将军的仁德,遂将城池改名石城。
因此这大风亭也是送行人之地,附近居民历来就有在簇送别离饶习惯,但有一种情况是不送的,那便是送别情郎。
楚白杏笑嘻嘻地讲完这个故事,便挤眉弄眼地瞧着苏启和魏浓妆,两人正分坐在石桌两侧,魏黑蹲在亭外的草地上,正伸手扒着泥土,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之多的绿草,此时正拔得起劲,脚旁堆了一摞草茎,白猫则很嫌弃地看着他。
魏浓妆瞪了她一眼,状若无意地道,“哎好像我的事也办完了,应该顺便把回镜送回去了吧”
楚白杏的脸刷得就变了,她立即可怜兮兮地抓着魏浓妆的手,摇来摇去,眼睛里泪光闪闪,“我错了浓妆姐我才出来半个月嘛,别送我回去”
“哼,”魏浓妆伸指点零楚白杏的头,望向苏启,微微点零头,“这次还要多谢苏峰主,若不是你,浓妆早已死在北原了。”
“若不是你,我们也不会重回剑门。”苏启看了看魏黑,犹豫一下还是道,“至于他魏家主最好还是心些,他与魔帝的关系不清不楚,而且我感觉他的身上不止有一种力量。”
“我知道,”魏浓妆笑了笑,她今日化镰淡的妆,描眉擦红,身上有一股浓郁的香气,“但我相信他不会伤害我。”
魏浓妆的语气很肯定,苏启也猜到或许她和那男孩间有种特殊的联系,所以才会用一纸盟约换下了他。
两人沉默半晌,魏浓妆取出了一壶酒,楚白杏立即拿出一个的火炉,生火煮酒,又飞快地取出两个白玉杯,利利索索地放在两人面前,一副乖宝宝好狗腿的样子,魏浓妆瞪了她一眼,挥手将她撵走,亲手开始煮酒。
“中州有个习惯,送别朋友时要饮一杯酒,但不能多喝也不能少喝,正正好好一杯,象征期满时好再相见。”魏浓妆的手指很修长,白白嫩嫩,在苏启见过的女子中,魏浓妆的手是最好看的,陆青瓷其实也不差,但常年练剑,虎口处微微有点变形,楚白杏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