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去哪了”
王砚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惊恐,他已经抽出了自己的腰刀,西漠虽然是所谓的佛土,是信佛的首善之地,但也免不了有一些贪心的强盗,所以各家的商队都会配备一些身手利落的镖师,尤家因家底丰厚,商队众多,更是专门聘请了出色的修士,尤长清这次也带了两个,都是空明境的修士,足以应付大多数强盗了。
所以除了王砚以外,其他人也迅速拔出了武器,三三两两组成队伍,警惕地望着周围。
与其它大多数绿洲开放式的构造不同,楼庭绿洲是有一个低矮城墙的,南北东西各有一座城门,城门两侧都有护城军把守,但此时南门的护城军已经消失了,连负责看守烽火台的士兵也不见了踪影。
城中的主道更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散落着车辆和包裹,但偏偏一个人都没有,就好像人与牛马都在一瞬间消失了,车忽然停下,包裹坠落在地,银钱从商户的手里跌落,食物从客人的筷中滑下,蒸锅慢慢地沸腾,炉火一点点熄灭。
所有的喧嚣,都在被抹去。
而当尤长清等人踏入这里时,楼庭已经成了一座死城。
尤长清轻轻咽了咽口水,他思虑半晌,还是迈开了脚步,朝着楼庭的中心小心地走去。
楼庭的正中有一条河,它穿城而过,哺育了城中两万的人口,小河的南面正是鼎鼎大名的楼庭瀑布,三成的河水被阵法引上高空,在楼宇间穿行,又在一面高墙下倾泻而下,汇入连绵楼宇下的一处湖泊,小河的北面则是楼庭绿洲的唯一一座寺庙,两片楼宇共同组成了楼庭的中心。
尤长清弯下腰,从路上拾起一枚金币,这是西漠通用的佛手金,因金币正面雕刻了一只擎塔佛手而闻名,这种金币分量很足,价格很高,没人会将它随便丢弃在路上。
“人都消失了”尤长清喃喃自语着,“有什么东西能让人在一瞬间消失呢”
他扭过头,看向那两个空明境的修士,“魏供奉,陈供奉,两位可有想法”
这两个供奉都不是西漠本地人,两人都是道修,自称是师兄弟,自家宗门被人灭了,所以不得不潜逃千里,从中州跑到此地混口饭吃,在尤家呆了七八年,倒也算是兢兢业业,是尤家信得过的。
“很奇怪,”魏供奉是个秃头,看上去倒是有点佛修的气质,他舔了舔嘴唇,“这事多半是那个从死亡沙漠中冲出来的生灵干的,但怎么做到的”他苦笑了一下,“别说我们了,恐怕连王供奉前来都说不清。”
王供奉是尤家的供奉首席,天元境的大修,与尤家结了姻亲,关系极为深厚。
尤长清沉默半晌,还是说道,“去寺庙看看。”
他们走过小河上的九连桥,寺庙的大门就直入眼帘,这里也没有任何僧人,大门敞开着,冉冉檀香仍在升起,但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诵经声。
“前面有东西”刚迈进寺庙,魏供奉就忽然低喝,他死死盯着前方,身子忍不住打起摆子,手腕微微发抖,“离开,快点离开这里”
但已经晚了。
一股妖冶的邪风从寺内席卷而出,就像是一条钩锁,紧紧缠住众人的腰,猛然一拉,所有人顿时不受控制地被扯进了寺庙。
风裹挟着他们一路前行,径直过了天王殿和大雄宝殿,直奔后方的伽蓝殿,这里供奉着几尊护法神,而在伽蓝殿东面,有一个很特殊的佛堂,堂内有一尊金光闪闪的佛像。
很多年前,尤长清来过这来。
这便是那尊玉佛头的所在地,现今的楼庭寺,也是围绕着它修建起来的。
而在佛堂前,有一个雄伟的身影背对着他们。
显然这是他。
这是一个沧桑而古老的男子,他宛若传说中的巨人,足有七八丈高,身上脏兮兮的,但依然能看出其中蕴藏着的庞大力量,但令人惊恐的是,这个男子没有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