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有理”唐宛凝想想的确是这样,便不再多言。
两人练了会儿箭,就有小太监来传话。
“启禀太子殿下,皇上有请”
“知道了”夏侯珏淡然自若地放下弓箭,拿过帕子擦了擦手,抬脚往金华殿走去。
唐宛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就像在看一个失魂落魄的孩子,又像在看一位即将出征的将军。
他孤身一人在深宫里奋斗了这么多年,该有多难
金华殿。
夏侯珏进去时,靖元帝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御案前。
因为身体虚弱,他是半倚半靠在靠背上,一动不动,像一座苍老的雕塑。
看见太子进门向他行礼,他终于动了动胳膊。
“平身吧,坐”
“多谢父皇”
夏侯珏落座后,靖元帝也没兜圈子,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地问。
“你认为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他想了好几天,都没想出个对策来。
杀了夏侯琰显然不现实,他脑海里满满都是这个儿子的一颦一笑,孝顺体贴。
不杀他他又不甘心,午夜梦回,他疯狂嗜血的笑一遍又一遍洗劫他的脑海,让他毫无半点容身之地。
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除去往日最贴心的皇后,他身边竟无一人可以说句话。
思来想去,他唯有将这个一直逃避的儿子叫到身边,询问他的意见。
“父皇可是心软了”夏侯珏淡淡一笑。
“这件事,并非父皇的错,实在是四弟不知道孝顺感恩”
老皇帝心里的委屈突然有了突破口,一双浑浊的老眼终于落下两行浊泪,片刻后竟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夏侯珏一边喝茶一边就看着他哭。
半柱香后,靖元帝终于收了泪“是朕对不起你”
“父皇不必如此”这种感情牌他不稀罕,也不需要。
“既然父皇舍不得,那就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皇后娘娘为父皇兢兢业业一辈子,总不能再绝了后吧”他语带调侃。
靖元帝想了想,试探地问“那你觉得,如何处罚才好”
“这个就要靠父皇来拿捏了”
“不过以儿臣看还是罚得轻一些好,毕竟以后四弟还得在父皇身边尽孝,若是罚得重了,难免惹百官猜疑”夏侯珏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冷笑。
“你真是这样想的”靖元帝两眼浊泪地看着他。
“自然”他收了笑意,郑重其事。
“好好”靖元帝连连叫好。
“朕就知道你会是个好兄长,你会为弟弟考虑的”
“既然你也同意了,那凤阳宫发生的那件事”他略带迟疑,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父皇放心”夏侯珏笑容灿烂。
“知道的人已经被清理得差不
多,剩下的全都是我的心腹,儿臣可以保证他们不会外传,为了您和四弟儿臣会好好管教”
他笑容灿烂,眼神却半分笑意也无,早就考虑到和真真切切的发生永远都是两码事。
这一刻,他内心连半分疼痛感也没有,全都已经麻木了。
父皇还真是疼他啊,疼到连弑父杀君这样的罪名都可以帮忙遮掩。
那将来若是有一天他真的弑父杀君了呢
也罢,他都不怕,自己又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