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将来,到底是哪个将来你不当皇帝了还是说你要传位给六弟咱俩去”她眼睛亮晶晶,嘴角却含着促狭。
夏侯珏也不恼,仍旧笑道“你若有本事让六弟愿意过来接受这个烂摊子,我即刻就让给他。”
唐宛凝先是一个惊恐,而后就赶紧摇摇头“怎么可能,你想什么呢这种烂摊子谁会接啊,还是你自己干吧,你可是父皇选出来的正经皇太子。”
说着她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表情还微微带着惆怅,似乎还在对自己不能痛痛快快出宫游历一场而耿耿于怀。
夏侯珏忍俊不禁,却也有几分心疼,心疼之余也有些感慨。
谁能想到自己这辈子居然也有讨好女人的时候,偏偏这个女人还最不识相,怎么讨好人家都不稀罕,偏偏最喜欢自由。
最难办的事,自己还是这世上最无法自由的人,每每想到这里,夏侯珏总是苦笑。
这皇位总是人人争抢破头,总以为得到了帝位就得到了一切,可殊不知,即便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帝,他也照样有无法得到的东西。
比如自由,再比如,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古人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等他发现自己对这女人已经无法自拔,时时刻刻也离不开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并且夏侯珏还发现,自己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连他身边所有内侍太监,甚至是朝臣宗亲,众人都发现,自家皇上都好像换了一个人。
他开始很久都不选秀,不像以往,宫里随时随地换女人扔女人,到处都是难缠的女人,哀怨的女人,得宠的女人,到处都是奢靡气息。
他开始喜欢笑,以前他是从来不笑的,童年的仇恨与疼痛压在心里,压得小小年纪他就已经麻木了,可后来登基,办过几件大案复了仇之后,他开始爱笑,表情再也没了昔日的冷漠。
他开始不再动不动杀人,自从他登基平定了西北的战事后,他已经很久不杀人了。
即便他之后花了几年时间肃清了朝堂上诸多贪官污吏,也多是流放,除了那些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他已经很久都没下旨杀过人了。
他性情开始柔和下来,每每闲暇和大臣一起谈国事,和宗亲一起出游办事,他都不再板着脸叫人冒冷汗。
他忽然发现,自己开始有温度了,原来当皇帝也不一定需要高处不胜寒,原来当皇帝也可以这样有血有肉,有喜有忧。
原来这世间的女子,只要一个便足够,根本就不需要后宫,根本就不需要别人。
怪不得古人云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又有说只羡鸳鸯不羡仙的。
却原来,当真会有这样一个人的出现,让人觉得,以前的所有都是烂泥,都是多余。
原来,原来夏侯珏时时想着,又时时庆幸,幸好这个人出现了,幸好这个人出现了。
不然自己这一生,还不知道要怎样潦草地过。
一转眼,他已经登基六年了,这六年里,他驱外敌,清内政,几乎从未睡过一个整觉。
身为帝王,他不可能实地去看看哪个官是清官,哪个官是贪官,更不可能仅凭几封折子就判定一个人的一生,他只能谨慎谨慎再谨慎。
只能多方评判,谨慎地从大夏朝多如牛毛的大大小小官员里,挑出那些可堪大用的,罢黜那些想动歪心思或者已经动过歪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