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东院拟好菜单, 知知便叫青娘亲自去膳房盯着, 及时送到东院去。
青娘去后, 知知坐了片刻,忽的小腹一阵酸疼,她下意识算了算日子,才发现这几日恰是来月信的日子, 因忙着收拾东西两个院落, 一时忙忘了。
那时她还在郡丞府,陪着阮夫人礼佛时落水, 后来来月事时,便时常小腹疼。药也是时时喝着的,只是还未见什么效果。
青娘不在,知知便自己将污了的裙衫换了,勉强弄了热水喝了, 堪堪舒服了些。
青娘那边盯着膳房做好膳食,回来后, 便见知知脸色不大好, 吓了一跳,上来问她, “娘子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知知坐不住, 靠着青娘宽厚的肩膀, 有气无力道, “来月事了, 有些疼。”
青娘也是忙糊涂了,以往每回娘子来月事,她都早早准备好了,提前便把药熬好,三四日前便不让碰凉水,处处注意着,这回竟是忙昏头,把这些事都忘了。
她心疼地替知知揉着小腹,“这可真是的,奴婢给忘了。前几日妇好祭,娘子贪凉,回来后还用了冷水净身。奴婢去弄些四红汤来,娘子喝了早些歇下”
知知懒得动弹,疼倒没疼到那程度,但她一向忍不了疼,每月来这么一回,也真真是太受罪了些,轻声“嗯”了句。
青娘又匆匆去熬了四红汤来,扶着知知饮下,又服侍她去榻上躺下。
知知其实并不困,只是懒得动弹,微微撑着身子,还不忘嘱咐青娘,“青娘,东院的晚膳,你等会儿替我盯着,让准时送过去。”
青娘应下,又道,“娘子晚上想吃点什么”
这会儿天色还早,青娘想着知知定然不会睡那样久,否则夜里要饿的,晚膳多少还得吃些。
知知想了想,道,“我喝些粥便好了,夫君昨日说想吃炉焙鸡,让膳房准备一份,另的,看着炒几个下火清爽的菜便好。”
青娘俱一一应下,她做事一向妥帖,知知也放心得很,便安心闭了眼小憩,本是打算只睡一会儿的,哪晓得待她睁眼时,屋里都黑了。
知知略一动,外室守着的青娘便听见了,进来点了烛,“娘子醒了奴婢叫人送粥来,一直在锅中温着呢”
知知睡得有些糊涂了,看了眼外边黑沉沉的天色,直起身,随口问,“婆母那边的晚膳送过去了麽,没出差错吧现下什么时辰了夫君还未回来麽”
她问得随意,青娘却愣了下,委婉道,“送去了。眼下是酉时末了,郎君”
知知抬眼,“郎君怎么了青娘,你做什么吞吞吐吐的”
青娘只好道,“郎君去了老夫人处,估计是留在那儿用饭了。”
知知怔了怔,点头道,“我知道了,青娘,我饿了,郎君既然不回来用晚膳了,我便自己用了。”
青娘恐她伤心,本来不想提这事的,按说老夫人来时,自家娘子也是提了接风宴的事,那时老夫人以病推了,如今又留郎君在那边用饭,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倒独独把忙活了好几日的娘子给落下了。
这事落谁身上,谁心里都不舒服。
可知知问了,她又只能实话实说,此时见知知还有心情要晚膳,忙起身道,“奴婢这就去。”
见青娘出去了,知知面上才露出些许的失落,男人心粗,未必会注意到这些小事,怕也是婆母留他用饭,他便留下了。虽这样安慰自己,知知心中多少有些别扭,方才青娘还在时,她还需瞒着,如今只剩下她一人了,便心里藏不住那点委屈了。
待整理好情绪,青娘恰好将晚膳送来了,掀了小盅的盖子,露出熬得香软的粥。
“好香。”知知吃了一口,只觉得唇齿留香,暖暖的白粥下肚,整个小腹都微微发热,额上亦出了些薄汗。
她吃了半碗,抬眼便见青娘担忧望着自己,仿佛怕她心里不舒服似的,便笑着道,“青娘,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青娘低声安慰,“娘子莫难过,郎君不过是粗心大意了些,定不是故意落下您的。”
知知托腮笑着,“谁管他是不是有意的,我还不爱同他们一起吃呢。既要耳听八方,又要眼观四路,给这个夹菜,给那个添饭,吃个饭比绣花还累,还不如我一人安安静静的用碗粥。”
“青娘,你别操心了,我又不在意那些。再给我添一碗吧”
“哎,好,奴婢给盛去”
用了粥,知知便又歇下了,青娘照旧守在外间,怕她夜里要起夜,或是疼得受不住,那便要叫大夫来。
陆铮是戌时过半回来的,进门便见青娘守在外室,问她,“娘子歇了”
青娘被他吓了一跳,道,“歇下多时了。”
陆铮没想什么,难得和气了些,对着青娘吩咐,“你出去,不必守在这里。”说罢,便疾步进了内室。
入了内室,虽昏暗着,仍能借着月光,瞥见知知姣好的侧颜,陆铮心情极好。
今日,管鹤云带他去看了兖州境内的一处矿山,储量之大,若能冶炼得当,日后整个兖州乃至更多的将士的刀枪剑斧都不必仰仗旁人。
这对陆铮而已,不啻于一个巨大的惊喜,更是一个极大的筹码,是他在这乱世中的一个巨大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