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 再入冬,好像只是一晃眼,便到了该过年的时候。中间的三个月对于云端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事, 一切平平稳稳, 再按时出一个和全社会公开的财务表而已。对于陆云泽和贺邵承两个人来说更是简单,每天上班, 下班, 回家做个晚餐,再一块儿出去走走。
平静又安逸。
当然, 也有内心不平静的人, 比如获得实习机会进入云端,发现那天历史系男生居然是云端老总,还被要求签下保密协议不得透露的同学;又比如远在美国,正刚开始美国版云购计划, 同时每天计划着追求舒俞的王毅伟
总之, 该过年了。
虽说如今全家都搬来了上海,曾姥爷这种不大愿意挪窝的老头都住上小洋房了,但到这种时候, 老头还是更想回自己的老屋子去,也方便给亲人上坟扫墓。陆云泽对自己的姥姥还有父亲感情却是不深,但这点尊重还是有的, 便也收拾收拾准备回去了。
更别说他还惦记着家里后院那一点点田, 惦记着老屋特暖和的土炕,还有那能烘出锅巴的大灶台。
贺邵承当然没有任何意见。
他们小年夜动的身,去了之后稍微放了放行李,就先去了纪念堂,分别给几个已经逝去的亲人扫墓。贺邵承母亲的墓不在这里, 就用粉笔在地上画个圈,将纸钱和小纸房子什么放进去,圈住烧了,也算是一种慰藉。
然后,陆云泽和贺邵承回家去打扫卫生,曾姥爷负责上街买菜。
好久没回平县,老头到哪儿都是块香饽饽。
他早就成了平县这儿响当当的人物之一了,曾家村这块作为“曾老头辣酱”的发源地,每个人心里都跟着骄傲呢。好久不见的人从上海回来了,过去有点关系的自然拼了命要和曾国强拜早年,给他面前留点印象,说不定哪天就能熟络起来了呢
而面对这样哄闹的场面,曾姥爷也早不是当初刚有点小钱时不知所措的样子了。
他拿出了厂长的架势,他一开口,其他人都只能老实闭嘴,然后目送着这块饽饽买了菜回家。
老房子里,陆云泽正在费劲地掸垫子。
太久没睡的垫子就是容易积灰尘,一边掸一边飞灰出来,把他呛得眉毛带着鼻子都拧成一团。可他们从上海回来,顶多带床被子,带点枕头被套,床垫这种谁想得到呀而且城里头的房子都是席梦思床垫,根本不是乡下土炕上的这种,他们回家翻还翻不出来呢
“不行,这也太脏了,贺邵承”
“么儿,那你放着,我来。”
“不是谁来的问题,这个垫子太久没睡了,怎么能有这么多灰啊”他都有些绝望了,“这怎么睡还有姥爷那边的呢,我们上街去买新的吧。”
“现在还买得到吗”贺邵承笑了,“么儿,我来掸,上面多垫两层床单,隔开就好了。”
这都小年夜了,再往后一天除夕夜,街上确实不容易找到卖床垫的。拿去洗了又没烘干机,一时半会儿晒不干,陆云泽便只能勉强同意垫两层床单的想法。但他依旧嫌脏,要知道晚上还和贺邵承在这上头睡呢,他们一亲热,底下却满是灰
嘴巴一扁,他更用力地掸了起来,仿佛和这床垫有仇似的。
贺邵承则进了屋,拿着抹布把所有不干净的地方都擦拭了一遍。
看到那用来装衣服的木箱子,尤其那曾经藏过两百块钱的缝儿,他还忍不住笑了一会儿。
一个长期没住人的地方想要打扫干净,确实需要费不少力气。曾姥爷回来的时候,陆云泽也才勉强掸完一床床垫,正拿了个毛巾围在面孔上,抵挡来自粉尘的攻击。家里热闹,老头就高兴,把菜放下后也去帮忙了。他又不是不能自理的人,打扫打扫屋子的卫生而已
汽水儿和小白到处跑,这边瞅瞅,那边踩踩,全家就它俩最闲。
现在虽然进城买房的人也不少,但大家都依旧有着浓浓的乡土情结,回村过年的人并不少,所以整个曾家村都挺热闹。隔壁李婶家今年也回来了,在他们打扫卫生的时候就过来拜了个年,还拎了点亲戚家拿回来的现杀猪肉。
曾国强如今也不客气,全都收下,这就打算给孩子们烧个结结实实的农村土红烧肉吃。
陆云泽则好不容易折腾好了床垫。
肩膀发酸,腰也发酸,等铺好了床单,他直接倒在上头哼哼,和小猪似的不肯起来了。贺邵承去拉他,结果也被么儿给拽了回去,两个人就在床上抱着滚。陆云泽占到上风,自然很得意,像是王八一样压着贺邵承不让他起来。贺邵承也在享受此刻的玩闹,就躺着让么儿压,还伸手去抱住了又软又细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