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的皇帝目光沉沉。
下头出首的官员们也不甚好过。说实在的,当官儿的能走到这一步,又有哪个不是眼明心亮的主儿。古往今来,跟龙椅上这位做对的,又有几个是能全身而退的。
只是形势比人强,这贼船,当初既然上了,又哪里是好下来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感受到上头新帝如有实质的目光,殿中诸位大臣更是如芒在背。
然而更令他们心凉的是,眼前这位苏大人又明显是有备而来,甚至记录吴氏一脉各个官员之间来往的账册均已经呈至御前。
殿上已经有大臣控制不住额头发汗。他们这位陛下对江南不满已久,此时又手握证据,恐怕定然是要大动干戈的。
果然,高台上的天成帝不过随意翻看了几下,当即便是龙颜大怒。直接大手一挥。
则令顺天府,大理寺同刑部一道勘察此案。所有涉及官员先行收押。
临下馆时,沈煊等人便瞧见一队禁军整齐划一朝着东区而去,声势之浩大让在场众人都不由噤若寒战。
而此届榜眼,扬州知府之子张行俭更是被众人避若蛇蝎。平日里围在一旁巴结讨好的诸位同僚们此时却是恨不得直接来个割袍断义,撇清关系。
这是深怕牵连到了自个儿。
不过几瞬功夫,这位新科榜眼身旁愣是给空出了一个真空地带。
这让一旁的沈煊不由感慨,这官场之上,世态炎凉果真可见一般。
张兄素日里颇为长袖善舞,馆中与之交好者可谓是数不胜数,然而此刻甚至连个消息都还没传过来,众人便已然这般作态。
“此事如今尚无定论,张兄还是莫要忧心太过。”
见对方这些日子均是沉默无言,此时更是一脸消沉。好歹同为一甲,还是有几份儿面子情的,沈煊见此不由上前一步宽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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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是沈煊,张行俭明显是愣了一瞬,随后微微苦笑道。
“是非曲直,行俭相信陛下心中自有一番沟壑,只是没能想到”
在家时,父亲便经常教导于他,说是官场之上,人心难测,要他不要高看了情谊二字。本以为自己早在踏入官场之时便已经心中有数。
只是没想到,此时的他,终归是心难静,意难平。
然而更想不到的是,时至今日,唯一不曾避讳于他的反倒是平日里无甚交际的沈兄。
父亲说的对,在识人一道,他果然还是差的远呐。
正值两人说话之际,本届状元江澄也正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这位状元公见到两人,依旧是下巴微昂,脸上的高傲一如往昔。
想到两人平日里的针锋相对,沈煊原本还担心对方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正想上前阻止,谁知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对方已经先一步开口道
“堂堂七尺男儿,如何做出这般小儿之态陛下圣心,哪里又是我等可以胡乱猜测的”说着还面含鄙夷的扫了一眼众位同僚,尤其是前阵子与张行俭交好的几人。
直把那几位看的面部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此话一出,就连沈煊都愣了一下,对方虽然语气欠佳,但话语中着实是宽慰没错。
难道他平日里看错了,这位此时的语气动作,妥妥傲娇无疑了呀。
张行俭更是难以置信,两人自入馆之日,便已经争锋已久,他还以为对方此时是特意过来落井下石的。想到这里,张行俭不由颇为羞惭。
对方这般人品,倒是他小人之心了。
一直到这位轻哼一声,一脸高傲的转身离去,沈煊二人都还有些回不过神儿来。
两人对视之间,张行俭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笑意。
告别张兄之后,沈煊并未直接回家,反而调转马头,来到了老师家中。
老管家行色匆匆的迎了过来,待见到沈煊,这位脸上的笑意都真实了许多。
“呦,是沈公子来了,老爷这会儿子正在待客,要不我先带您先到客厅里头坐会儿。”
“顾叔,您这还跟我客气什么,就在家里,我这还能走丢了不成您且先去忙着吧”
沈煊连忙笑着拒绝到,看对方方才形色匆匆的,明显是有事儿在忙。他怎么好在这当口麻烦人家。
“哎,看沈公子说的,不过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哪里能跟公子您比。”
老管家好似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然而眉头却是微不可见的皱了起来。
见对方这般神态,又想到门口那辆标志着“顾”的马车,沈煊登时便对里面的客人心里有数了。
果然,说曹操曹操到,两人这还没走几步,迎面儿便与那位碰了个正着。
出于礼节,沈煊率先拱手道
“顾大人”
然而这位顾大人却是连看都未看沈煊二人,径自大步朝着门外走去,行走间衣袖瑟瑟瑟作响,脸上怒容清晰可见。
对他们这种惯常喜怒不行于色的人来讲,这般模样,怕是已经怒到了极致。
沈煊心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