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长老口中询问,“宋真人究竟如何”
话音落下,又暗暗后怕,“说来实在可怖。往前四十年,竟然无一人察觉宋真人处事风格大变,连名字都换去。楚道友,你方才,便是与那占据了宋真人身体的东西交手”
楚慎行颔首。
南长老倒抽一口冷气,再看秦子游,思绪万千。
这当中,北长老长叹一声,说“宋真人经脉几近碎成粉末,便是能醒,恐怕也要跌落境界,变回凡人了。”
有这句话,其他几个长老又是一惊,秦子游也露出忧虑神色。
他视线落在“宋真人”身上,带一点茫然,想,此人实则与自己并无干系,但他们又同为被宋安操纵命运的受害者。如今,秦子游未受什么伤,实力提升,与道侣再度互通心意,无一处不好。可宋真人,却落得如此境地。
秦子游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他这样的郁郁心情,一直维持到上灵梭之后。
灵梭往南行去。
秦子游起先勉强静心,想让自己不再考虑宋真人之事。他与道侣久别重逢,昭阳殿那一夜不过浅尝辄止。到如今,自己迈入金丹,说来该是师尊兑现识海双修诺言的时候。
但他又察觉,楚慎行忙于修改灵梭上的诸多阵法儒风寺借灵梭出来,其中有八分好心,楚慎行并不怀疑。但这同时,也不能忽略余下两分窥探之意。
秦子游茫然想师尊仿佛顾不上我。
青藤乖巧、服帖地缠在秦子游身上。
秦子游揪一揪叶片,会有藤枝和他打闹,将他按在地上,细细的枝条暧昧地在他腿弯转动,往上蔓延。但又仅此而已,不会更进一步。
秦子游便想,师尊如今的确有事要忙。
这一“要忙”,转眼,就到了一旬之后。
有灵梭加快速度,这个时候,楚、秦师徒到达了吴国南部边城。
上次出明郡时,秦子游还是筑基少年。到如今,经历颇多,他心中喟叹。再看楚慎行,师尊却在端详手中灵剑。
寒鸦上有数道裂纹,修补之前,已经不好再用。
材料不难找,有他们从前余下的一些,也有楚慎行用诸多灵宝,从儒风寺南长老那里换来的十阶玄星石。
待寒鸦再度炼好,威力该更胜从前。
楚慎行起炉,炼剑。
耀耀灵火之中,秦子游看着师尊。
他见火光映着楚慎行面孔,当真俊朗无比,剑眉星目,鼻梁挺拔。再到薄削的唇,颈间的喉结
秦子游心想是了,师尊要在修为跌回原点之前,处理好这些大事小事。
无怪乎没心思想其他。
这么一想,秦子游反倒赧然,觉得自己思绪过于轻浮。
他痛定思痛,借着炼器室中的充裕灵气,打坐入定,吐纳精华。
待寒鸦重炼过,楚慎行睁眼,就看到丈远处的徒儿。
他眼睛轻轻眯了眯。炉子消失了,但屋内灼气未消。这灼气由灵火而来,秦子游虽是金丹修为,但仍会觉得热。
藤枝从青年领口爬出,巧妙地将年轻剑修的衣领解开。
年轻剑修虽在入定,但眉尖还是拢了起来。
他觉得很热。
口干舌燥,想要找寻一处温凉的地方。
思绪很杂,很乱,到了某一刻,再难沉入大道。
秦子游睁开眼睛,先听到一声沉沉笑音。
他眼前仍是一片黑暗。
秦子游分辨出,自己眼睛上缠着发带。藤枝在上面缓缓游过,带着细微的痒意。
他下意识地叫了声“师尊”
楚慎行却似离他很远,应了一声,便没有下文了。
秦子游眨眼,又低声叫“师尊。”
你怎么不理我呀
这点心思传出来,楚慎行叹了口气,温和说“子游,来。”
在秦子游看,这约莫是师尊又有了什么新点子。他站起,到这会儿,又察觉一处不同。
有一条很长、很长的藤枝,随着他站起的动作,一起绷紧了。
他身体压在上面,若要再挪开些,就只能踮着脚尖。
屋内热熏熏的,灵气都跟着散开。按说是寻常的动作,可对此刻的秦子游而言,莫名显得很难。
“师尊”
秦子游又唤一声。
他嗓音打颤,觉得有藤枝涌来,将自己的手缠在身后,不得动弹。
楚慎行仍然说“来。”
秦子游便知道,师尊不会再“心软”了。
他往前走去。
走得双腿酸软,几次停下歇息,又被折磨更多。
师尊仿佛总在离他很远的地方,不能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