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之中,逍遥老祖为楚慎行找来无数大乘、散仙,乃至圣人境的魔修,助他修行。
在楚慎行闭关时,秦子游遇到修行上的疑问,一样会前去请教。
在秦子游看来,除去师尊的一点疑虑之外,老祖的确是极好前辈。
他自然相信师尊的所有判断,但这不妨碍秦子游对老祖真心尊敬。
“不过,”秦子游说,“我当年觉得,有朝一日,总能与师尊并肩。”
他化神之时,曾暗暗下定决心,想要追上楚慎行的修为。
可到现在,师徒二人的修为差距不减反增,又有了两个大境界的差距。
在旁人看,秦子游已经算得上一日千里。他和楚慎行相较,一个是一千七百岁的圣人境大能,另一个是九百岁的散仙,当真不知哪一个更令人艳羡。
前者自不必说,可给后者一样的时间,同在一千七百岁时,说不准秦子游会走到何种地步。
这样的修行速度,一方面,是因秦子游的确勤勉。另一方面,他也不回避。
他是楚慎行的道侣,从两人心意相通之初,楚慎行就选了温和的、对双方皆有助益的双修功法。
百年以来,师徒二人在各自闭关之余,难得亲昵一次,秦子游时常会醉灵。
最先还是清醒的,楚慎行吻他,秦子游也能热切回应。
可随着和师尊的接触加深,丹田总是愈热。到后面,完全是半晕半醒。
秦子游说这话,感慨意味更多些。
楚慎行“哦”
倒是多了几分不同意味。
他手指拨弄一下面前的棋子,视线描摹徒儿的眉眼。
秦子游起先还大大方方,随楚慎行看。
在一起这样多年,什么花样不曾玩过他时有羞赧,是因为他知道,师尊喜欢他面红耳赤。可说实在的,而今不过是目光,的确不足以让秦子游有太多反应。
他这样坦然,楚慎行见了,微微笑一下。
秦子游跟着笑,眉目生辉,仍然是那个面容隽逸的青年。
一直到藤枝压来。
楚慎行坐在棋盘对面,再落下一子。
秦子游眉梢眼角透出些绮色,勉强冷静,与楚慎行下棋。
楚慎行落子时,乍看起来,是很散漫。
但秦子游尚能跟上师尊的思路竟是直接略过数个步骤,直接落在关键处。
这也是师徒二人的默契习惯。
秦子游跟上。
数息之后,棋盘上看起来还是空空落落,只有寥寥数子。可在楚慎行师徒看来,胜负已定。
藤枝将黑白棋子分开,楚慎行捏起一颗新子。
他手指在温热棋子上摩挲一下,秦子游看在眼中。
他目力极好,能清晰看到楚慎行指尖的剑茧。
不说圣人境修士,便是寻常筑基,也早能改换体貌。落在其他剑修身上,手指多是细腻白皙。像是楚慎行师徒这样,仍然将茧子留下的修士,十不存一。
但有了这层薄茧,被碰到的时候,总要多一重战栗。
楚慎行笑一笑,语气闲闲,提醒徒儿“子游,该你了。”
秦子游头脑微热,心头已经开始考虑,如果掠过这些,直接往师尊怀里去
心思刚一动,他就低低惊叫一声。
视线落在棋盘上,看棋格之间,黑白交错。
楚慎行说“下棋。”
秦子游深深呼吸,抬起手。
练剑习惯使然,到这个时候,秦子游的手依然是稳的。
哪怕他身体都要软下来,整个人趴在棋盘上。
像是暴风雨里的一叶扁舟,在穿梭通道中的风暴之中随波逐流。
他眼里多了蒙蒙水色。
在楚慎行来看,很乖巧,顺遂,又极勾人。
他低笑一声,秦子游就又是一颤。
平素拿剑的时候,青年历来无所畏惧。
他曾独自一人,在千丈海下,面对万千鲛怪。
也曾在魔修的虎视眈眈之中,带领数百正道修士,咬牙坚持。
悍不畏死,坚毅无比。
他的剑,他的
秦子游眼睛蓦然睁大一点,咬着下唇。
饶是如此,鼻翼之中,仍然带出一点绵软的哼声。
楚慎行听在耳中。
他坐在秦子游对面,乍看上去,是君子风度,面对眼前风光,不为所动。
但两个人又都知道,楚慎行怎么会、怎么可能“不为所动”。
他就是一切的作俑者。
是他把秦子游变成而今的样子。
青年软下的身体,眉眼里的浓郁情意,一样发软的、几乎捏不住棋子的手指,都是因为楚慎行。
可他还是要说一句,要秦子游继续与自己对弈。
他有这般恶劣趣味,秦子游也只能听从。
白色的棋子又一次落下。秦子游并不敷衍,而是认真考虑。
虽然这般“考虑”之中,又添了很多磨人。
他的牙齿压在唇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
楚慎行看了片刻,觉得风景不错,可到底不足。
所以在下次落子时,他语气平平,随意说“怎么还跟小孩儿似的”
他坐姿清正,似与眼前糜烂完全不同。
秦子游的一半心思落在棋盘上,又有一半心思落在自己身上。听了楚慎行这话,茫然更多。
楚慎行见状,抱着很多宽容心态,操控藤枝,蔓上青年下巴。
他距离徒儿还有一尺距离,但他捏着秦子游下颚,让青年不能再咬上嘴巴。
藤枝在秦子游唇上摩挲,恰似楚慎行的手指。
秦子游很放松地承受一切,又眼巴巴看楚慎行,心里、眼里,都在告诉楚慎行想要师尊吻他。
楚慎行说“下棋。”
秦子游“哦。”
他视线往下,怀着很大心思,考虑要如何行路。
考虑到一半,身体又是一颤。
秦子游无力支撑,身体彻底软在棋盘上。
他想要压住声音,可又想起来,方才师尊特地撬开了他的齿关。
师尊想听。
那就没什么不可以。
他的手指将棋子缓缓推到自己方才想过的地方,艰难地想,这恐怕是自己能落下的最后一子了。
师尊为什么、为什么还不
心思一起,楚慎行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用一种正经的、好像秦子游不对的语气,淡淡说“子游,你怎能这般呢”
秦子游抬头看他。
头发垂落在肩头。分明已经是散仙修士了,放在任何一个地级世界,都令人畏惧。
哪怕是在天级世界,也能有几分薄面。
可这时候,他望着楚慎行,目光却与当年秘境中的少年天子一般无二。
眼里有许多敬慕,许多渴切。
秦子游说“师尊,是徒儿不对”
楚慎行问他“哪里不对”
秦子游说“分明在课上,却不管不顾,勾引师尊。”
楚慎行眸色愈深,说“是该管教。”
秦子游说“是请师尊管教我。”
“管教”到一半,秦子游再醉灵。
他晕晕乎乎,楚慎行看在眼里,略有头疼。
可醉灵的徒弟,还是要不管不顾,往他怀里凑。
楚慎行心情复杂许多,难得觉得,自己修为进境太快,也有颇多麻烦。
往后,他勉强放慢了“管教”的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