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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番外三(六)(2 / 2)

老板想一想,说“那便不写。只是寻常放灯,也是极好看的。”

这样的天气,他可不愿再去后面一趟。

秦子游听过,笑一笑。

他的笑容隐在面具之后,但老板还是能从少年轻快的嗓音里听出这小郎快活心情。

等两方告别,少年迈着轻快脚步,去了旁边候着的男人身边。

上元节的风将少年的声音送来。

老板听到“先生,如今是什么时候啦”

男人低声说了些什么,少年又说“那老板说,城外该有许多人放灯。”

男人仿佛笑了下,再讲话。

少年说“对,我想去。”

楚慎行想一想,“那便去吧。”

秦子游小小的欢呼一声。

两人一路往城外去。

出了城墙,外间便是无尽高天。

高天有星子,地上有繁灯。

灯火与星子交相辉映,织出一幅太平夜象。

秦子游说起方才老板告诉自己的话。

“说是可以写上思慕之人的名姓,但我并无什么心仪的小娘子呀”一顿,想起自己自有一番打算,干脆就这个话题说开很多。

楚慎行听得哭笑不得。

什么叫“排解烦忧有先生”

秦子游倒是振振有词,“先生见识广博,又多才干。”一顿,喟叹似的说“若有哪位娘子如先生一般,我倒是愿意娶她为后可当下,无从遇到这样聪明知识事的女郎,却有先生在我身畔。这么讲来,还是勿要去花工夫寻一娘子,有先生就好。”

楚慎行笑着摇头“歪理邪说。”

秦子游轻轻“哼”了声,“不是歪理邪说,是实话才对。”

楚慎行便只是笑,不再多说话了。

他们花了些时候,到了河边。

如灯笼铺老板所说,这个时候,河上飘着一盏又一盏的灯。

河水缓缓流淌,映着天幕,便似繁灯落入星河之中。

这场面极美极静,秦子游一时看痴了。

过了些时候,楚慎行提醒他“子游”

秦子游这才回神。

他听到了远远传来的笑声,这让秦子游的心情也颇愉快。

小皇帝从摄政王手中取了火石,小心翼翼地点燃灯心蜡烛。

火光彤彤,桃花花瓣便都映着彤色。

秦子游捧着这桃花灯,半蹲下去,将灯放入水中。

到底是天寒时节。河水虽未成冻,可冰得刺骨。

小皇帝的手在其中稍浸了片刻,便觉得身上也多了寒意。

他轻轻“嘶”一声,将手收回来。动作之间,仿佛将原本放好的灯稍稍一碰。

最先还不觉得什么。但随着花灯飘远,这歪斜便愈发明显。到了两丈之外,竟是一边花瓣浸入水中。

秦子游“啊,我的灯”

他心头微焦。

话音刚落,觉得身侧掠起一阵轻风。

秦子游睁大眼睛,看一道人影踩上水面,脚下轻点,竟是踏水而行,几步便至桃花灯前。

是先生

先生身影矫若游龙,未见他如何弯下腰身,那桃花灯就稳稳落入楚慎行手中。

再而后,又是一阵风声。摄政王袖袍翩翩,踏上水岸。

他掌心捧着桃花灯,长发、袖袍慢慢飘落。

此前一番动作,似是让摄政王的面具系绳松动。那副慈悲的眉目从楚慎行面上落下,奈何他手上捧灯,不便去接,便直直落在地上。

楚慎行微微叹了口气。不过左右无人,最近的一群青年男女也在十丈之外。这个距离,又是夜间,按说无人能看到他的面孔,自然更无从猜出他身前少年的身份。

于是楚慎行并不在意。

他捧着一盏桃花灯,侧身去看小皇帝。

彤彤灯色映着摄政王的眉眼。

在异族人的口口相传之中,楚慎行虽一介中原人,却似从修罗地狱爬上来的怪物口生獠牙,面似恶鬼如若不然,怎么能将他们追杀至此

便是未见过楚慎行的中原人,也是一样思绪。当年秦子游在外治水,便有听说,哪家妇人以摄政王之名吓唬夜啼小儿,“你若再哭,摄政王就来抓你”

至于见过摄政王真容的人。

大多时候,他们是无从思索摄政王容貌如何的。

一个正当壮年的郎君,握着天下最大的权柄,连皇帝都要恭敬地叫他一声“先生”,这已经足够让人心动。

直到这夜。

灿灿星河之下,漫漫河灯之侧。

秦子游心头只剩下一个念头。

先生可真俊啊。

剑眉星目,当真是俊朗无比了。这样的人,用温和目光看自己,叫着自己的名字“子游”

小皇帝只觉得一股难言的酥麻感,从自己心底扩散开来。

一直落在四肢百骸。

他浑身发飘,宛若踩在云上。

一直到先生再叫他“子游”

嗓音里多了点疑问意思。

原先踩在云上的小皇帝开始下坠。从青天之上,落入红尘之中。

他像是在整个尘世间走过一遭,终于找回了自己失去的魂与魄。如今,可以看着几步外的摄政王,应一声“先生。”

楚慎行无奈,说“你来拿灯。”

秦子游恍然。他暗恼于自己此前思绪烦乱,如今连忙上前,却是先捡起地上的面具,毫不在意地将上方泥土拍去,而后

却犯了难。

桃花灯总要两手来捧。若他把面具交给先生,这当中,灯再滑落,就是万万不好。

可若是重新把面具丢下,先接过先生手上的灯,秦子游也做不出。

他这份为难,清晰又生动地展露在眉眼之中。

楚慎行看得好笑,吩咐“你来给我戴上。”

秦子游恍然。

他笑一下,又记起哦,先生看不见。

他绕到先生身后,微微踮起脚尖,比划着面具的高低,“这样好吗”

楚慎行回答“可以。”

秦子游便为先生系带。

他们离得极近。风再吹来,秦子游能嗅到先生衣袍上的熏香。他疑心自己醉了,否则天这样凉,自己怎会面上发热。

他心神不宁,掌心出了细细一层汗。原先简单的绳结,到这会儿,也骤然繁复许多。

秦子游强迫自己冷静。

他隐约觉得,方才一定发生了什么。但他又无法想明,究竟发生了什么。

等到将面具重新系好,秦子游重新绕到楚慎行身前。他接过楚慎行手上的灯,看着灯心仍然在烧的蜡烛,再看看边上那片湿掉的花瓣。

楚慎行说“多半是放不成了。”

再放到水中,这片沾了水的花瓣只会带着整个“桃花”歪下。

秦子游听了,遗憾,但也不强求。

他想一想,在楚慎行诧异的目光中,吹熄灭了灯心里的蜡烛。

楚慎行“子游”

秦子游抬首一笑,说“那边不放了,带它回宫”

这到底是他走了那样久,才寻得的灯谜宝物。与其让它浸没在河水之中,不如随自己回宫。

这并无不可。

楚慎行便点头。

时间很晚,少年渐有倦意。

他们再回城中时,楚慎行令暗卫牵了马车。

马车行在主街之外的僻静处,小皇帝在车上睡着。

楚慎行靠在窗边,视线落在远处。

这天之后,就是开玺、上朝。

一切与往日并区别,可又似有所不同。

小皇帝无法想明,为何自己看到摄政王时,总觉得心头甚噪。

他知道自己想要做些什么,但他又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些什么。

想要和先生亲近许多。但他们原本就已经足够亲近,日日相见,时常抵足而眠。

小皇帝这样烦忧,在面对摄政王时,又要记得收敛。等到了演武场上,与侍卫交手,多少泄露一些。

侍卫白皎察言观色,问天子,可有烦忧。

这话出来,小皇帝顿时想到,自己曾经对先生说过。自己要排解烦忧时,只用找先生。

可如今之事,恰恰与先生有关。

能与天子交手之人,也算是天子心腹。

小皇帝思忖些时候,到底开口“白郎,这些日子,我时常去想一个人。”

他不仅想要与先生“时常”抵足而眠,他希望日日都能与先生居于福宁殿中。

先生看他的微笑,对他的每一句夸奖,都让小皇帝心头甚欢,又觉得并不足够。

“陛下,你思慕此人啊”白皎听过,斩钉截铁地说。

秦子游一怔,说“可是”

可这个人一样是郎君啊

这话尚未出口,就被秦子游咽下。

他想到卫灵公与弥子瑕分桃,想到魏安釐王与龙阳君同船而钓。

可先生并非弥子瑕,更非龙阳君。

先生只要他当好一个天子,却并不需要他的爱重封赏。与之相反,如果没有先生,他能否活到今日,都难以言说。

白皎看天子神色变动。

从诧异,到恍然,再到收敛所有。

白皎知情识趣,咽下后面的话。

与其这会儿问上一句,陛下是看上哪家的小娘子不如安静闭嘴,看往后天子有何动作。

可惜天子未有动作。

这日回福宁殿时,摄政王尚且未至。

小皇帝独自一人,坐在惯常与摄政王对弈的窗口。

窗子开着,风吹进来,自是无比寒凉。只是秦子游而今也算身强体健,并不在意这点细风。

他忽而开口,问宫人“朕那日带回来的桃花灯呢”

宫人屈膝回答“陛下,自是好好收着。”

秦子游吩咐“取来。”

宫人便去取。

桃花灯重新摆在秦子游面前,当日被水打湿的花瓣褪色。

小皇帝的手指在花瓣上慢慢摩挲,又想到了上元当日,摄政王踏水而行,捞起了水中花灯。

他慢慢微笑一下。

宫人退下了,屋中只剩下小皇帝一人。

秦子游珍而重之,怀揣着无法说出口的少年慕艾,将一张写了摄政王之名的纸条,放入灯心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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