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到你了,远哥”
方鸣之一边心里骂一个“马大哈”,一个“傻姑娘”, 笑着道
“不爱。”
“你爷爷我啊是夜夜做新郎, 快活得不得了,爱这种东西”
他用了个“嘁”字。
“滚你的蛋, 你谁爷爷呢”
翟墨骂道。
“谁应就是谁爷爷。”方鸣之头都不带抬的, 还看向季远,“远子, 你说, 是不是”
季远也笑
“是。”
把翟墨给气的。
唯有小丁香不服气地道
“就算不像沈姐姐说的那种,喜欢总是有的吧”
到底年轻,即使迷陷在季远的魅力里,也还是忍不住反驳。
“喜欢”方鸣之笑, “等你谈过几次恋爱, 就会知道,这世道啊,连喜欢也是种奢侈。”
小丁香才不看这个一看就走肾不走心的渣男, 甚至打定主意回去要说服闺蜜远离此人,她转向季远“季总谈过那么多次恋爱,难道连初恋也不喜欢吗”
初恋, 多么美的一个词。
它代表着第一次心动, 第一次情牵。
它往往与青春有关,与纯粹和热血有关。
小丁香不信,季远是那样心硬的一个人。
季远看着她笑,漂亮的眼睛弯成一个弯弯的弧度
“陈小姐,这个问题, 等你抽中我再回答,如何”
男人的笑是那样让人心折,当那双眼睛凝视着你时,仿佛你就是他整个世界。
小丁香一下就忘了自己之前的问话。
方鸣之在旁边叹气。
突然间,他想起一件事。
“啊,远子,我想起来了,你初恋啊,对,江城,墨水那时候说过,你初恋是在江城,一个胖妞,对不对”
“胖妞”杠精还没听说过这一茬,“不会吧有多胖”
翟墨也笑,他双手张开,比了老大一个圈
\这么胖。”
“这么胖”杠精不信,“不可能吧”
那都两个人大了。
翟墨看他不信,找翟伊求证
“啊,伊伊,你还记不记得是不是特别胖远哥那时候比现在瘦,还高,整一玉树临风校草,那姑娘站他旁边跟个球似的,特不搭。”
翟伊瞪他一眼“哥,虽然我也不喜欢她,但你要不要这么夸张哪有你说那么胖。”
“远哥,你来说。”
翟墨朝季远努努下巴。
沈双只觉得,这一刻的翟墨又不可爱了。
那么可恨。
她看向季远,只觉得自己又像被拉回那个燥动的夏季,风拂到脸上是热的,是辣的。
心一点点牵了起来。
像浸在时光聚合成的水里,酸的,甜的,热的,冷的
季远低头,睫毛长长地耷拉下来,过了会抬头,睫毛下那双眼睛透着无辜。
他说
“我不记得了。”
我、不、记、得、了。
他说。
耳边的声音变得像恼人的苍蝇。
嗡嗡嗡,嗡嗡嗡。
“怎么会不记得远哥,我记得那是你第一次谈恋爱吧初恋怎么会不记得”
“说吧,你是不是无聊逗人家玩的你季远,季大公子,多骄傲的人从小是不好看的东西不看,不好吃的东西不吃,车要最好,人要最好,连衣服都要配好色才出门的人,会看上一个胖姑娘那恐怕是连看一眼都嫌埋汰”
连看一眼都埋汰
看一眼都埋汰
所以,才从来不记得,是吗。
沈双的指甲一下刺进肉里。
旁边有人“啊”了声,她转过头,发现小丁香正惊讶地指着她。
“怎么了”
她愣愣地问。
“沈姐姐,你的手”
沈双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新做的美甲断了,断口已经刺进了肉里。
难怪。
钻心的痛。
她笑笑
“没事。”
而后拿起手包,若无其事地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小丁香给她让出个位置。
沈双要出去,还要再经过翟伊,翟伊坐在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沈双朝她露出个笑“劳驾,我去趟卫生间。”
翟伊这才动了动,让出个位置出来。
沈双拿着手包扬长而去。
游艇的卫生间就在左手转角,有个酒鬼堵门,沈双靠着墙,只觉得自己需要借助墙,才能站得起来。
过了会,酒鬼走了。
她拉门进去,锁住。
打开水龙头,水“哗啦啦”地响。
沈双抬头。
镜子里照出一个面无人色的女人,两颊上的腮红像是强行涂抹上去的,反倒更显得和鬼一样。
沈双伸手,去包里取口红。
谁知手一抖,竟将化妆包推到地上。
口红、粉饼、腮红哗啦啦滚落一地。
沈双蹲下身去,想将东西捡起来。
口红、刷子,才碰到粉饼,竟一下崩溃了。
粉饼四分五裂地躺在那,和那张红帽子大鬼一样,对她露出嘲讽的笑。
沈双蹲在地上,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时隔七年。
时隔七年
月亮西移。
地上印出一个蜷缩的影子。
那影子呜呜咽咽,像个遭受重创的小兽
不知过了多久。
沈双站起。
粉饼已经碎了。
她直接丢进了垃圾桶,对着镜子重新补了腮红和口红,确信镜中人除了眼睛有点肿,其他看不出来什么,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谁知一出门,竟是愣住了。
门口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高腿长,手插兜,整个人隐在走廊的暗处,脸看不真切。
可当他往前一步,整张脸暴露在走廊光下时,沈双认了出来。
“季远”她问,“你来干什么”
季远看她一眼,走了近来
“哭了”
那语调迷人,带着特有的漫不经心。
他托起她的脸。
沈双撇开头,避开他的碰触。连关心都像是出于礼貌。
季远只笑,并不说话。
在方鸣之逼逼赖赖了半天后,往他面前推了杯酒
“口干了么”
“你小子上道。”
方鸣之顿时又觉得,季远不错。
他虽然大少爷脾气,人龟毛,但还是非常有眼力见的。
一口气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