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来”他立刻道。
“是。”
宁筝上前,把手中的信递到了帝王面前,然后几乎是被对方抢过去的。
景帝颤着手,迅速的把信拆开。
众人看着他的动作,神色都有些微妙的复杂。
毕竟在场的大臣谁不知道帝王不喜欢皇后娘娘,可是他这下意识的动作,倒像是十分紧张她似的。
萧临楼眸色更沉了几分。
不过景帝现在哪里还管得了他们,一颗心几乎悬到了嗓子眼儿,眼底神色剧烈涌动,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紧张些什么。
可能只是因为宁筝不知有意无意的那一句兴许提到了他
呵。
他就连一句临终遗言也没有得到她死得那么平静,那么悄无声息,就连真正的死因都懒得与他提起,而他此刻却因她一封兴许提到了他的信就激动至此。
景帝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闭了闭眼,目光落在她充满灵气的字体上。
父启
爹爹,当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女儿大抵已不在人世了。
生养之恩未报,却如两位哥哥一般先您而去,累您接连经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是女儿之大过。
若非女儿一意孤行,爱上一个注定命运坎坷的男人,两位哥哥或将不必战死沙场,您也不必一再经历这般痛苦。
是女儿该死,不敢求父亲原谅。唯一庆幸的是,女儿那一双儿女都是孝顺孩子,往后爹爹老了,他们必将孝顺爹爹。
只是如今朝中局势跌宕、后宫纷争紊乱,女儿死后,还望父亲能代女儿对这两个孩子看顾一二。
涟漪虽是女孩,不过她父皇待她不差,旁人也不会费心思对她下手,想来父亲或许会省心些。至于太子还望父亲护他周全,保他能够平安长大,待他懂事之后便可离去,免得徒增朝中猜忌。
剩余朝堂之事,便全凭父亲做主,女儿相信父亲思虑定比女儿周全。
另有一事,十分重要望父亲不必听人谗言,将女儿之死迁怒旁人。
女儿入宫前虽常见习武,不过大大咧咧从不养护身体,乃至生产时险些难产,这才落下如今的病根。皇上虽有后宫三千,却待女儿极好,女儿后来那般身体虚弱皆是自己福薄,与旁人无尤。
无论如何,他是女儿此生唯一所爱,是南巡唯一的父亲。
女儿敬上。
愿父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景帝看着这熟悉的字迹,平静淡然的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好像她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一字一句的与他说着这番话。
他的眼眶禁不住红了,手指微微颤抖。
他从未想过,当初镇国将军舍下太子突然回江南养老,会是因为她的建议。
担心朝中有人猜忌么
她担心的是分明是他的猜忌吧。
在她眼里,他的形象早已糟糕透顶不,是他本来就糟糕透顶,他本来就不断的猜忌着她和她那一心为国的父亲
可她却临死还想着替他辩护不管她难产是否与他有关,可她后来郁郁寡欢、却着实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几乎是眼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看着他们之间的关系逐渐破碎,可她却掩去心底的怨,掩去那几百朵纸花中记载的点点滴滴的恨,叫她的父亲不要恨。
若是没有她这番话镇国将军手下多少门生,但凡举兵叛乱,朝堂必将大乱。
可他为什么明白的这样迟
胸口好像突然被寒风灌入,瑟瑟冷冷的揪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