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甘道夫说:“就算你这一路上都这样浑浑噩噩的,也该醒来了”他开始敲门。
门打了开来,但却似乎没有任何人在其后操控。皮聘看见门后是一座宽广的大殿,大殿中的光线来自两旁成列高大石柱边的窗户。大厅还陈列着许多黑色大理石的雕像,有着各种奇珍异兽和植物的形象,隐约可见的大殿屋顶闪烁着黯沉的金光,其间夹杂着多彩的光芒。在这座庄严肃穆的大殿中没有悬挂任何装饰或是织锦,也没有任何木造的物品;不过,在石柱之间却有许多雕刻在冰冷石板上的浮雕。
突然间,皮聘想到了亚苟那斯的巨大岩雕,当他看着这些先王的雕塑时,禁不住觉得敬畏莫名。在大殿的尽头,在许多阶梯之上是一个高大的王座,上面有着由大理石雕成,如同冠盔一般的华盖,在其后的墙壁上,则是以宝石排列成一株盛开的大树,不过,王座却是空荡荡的。在宝座之下,最低阶的宽大阶梯上安置着一张朴素的黑色石椅,一名老者坐在其上,他瞪着自己的双膝,手中拿着一柄尖端是金色圆球的权杖。他们一言不发地走向他,直到距离他不过三步的距离为止,然后,甘道夫开口了。
“您好,米那斯提力斯的城主和摄政王,爱克西里昂之子迪耐瑟在此危机迫近的时刻,我前来提供我的忠告和情报。”
老人抬起头来,皮聘可以清楚地看见他透露着傲气的脸孔和白如象牙的肌肤,以及那双深邃的黑眼和鹰勾鼻,他实在无法将波罗莫和眼前的这名老人联想在一起。“危机的确迫在眉睫,”老人说:“米斯兰达,你总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虽然种种迹象显示刚铎的末日即将到来,但这也不会比我所经历的危机来得黑暗。据说你带来了目击我儿死亡的人证,就是这位吗”
“是的,”甘道夫说:“是两个目击者的其中一名,另一位正在洛汗国的希优顿王身边,不久之后应该就会赶来。您也看得出来,他就是半身人,但并非是预言所说的那一位。”
“不过,他依然还是个半身人,”迪耐瑟面色凝重地说:“我对这个称呼没有多少好感,是这个该死的预言将我的儿子从宫中诱走,踏上那死亡的任务。我亲爱的波罗莫啊我们现在正需要你,当初应该派法拉墨去的。”
“本来也应该是他去的,”甘道夫说:“不能因为你难过就不讲理波罗莫主动争取这个任务,不愿意让其他人接替。他很强势,想要的东西就必定要得到。我和他一起相处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对他的个性也相当的了解。不过,你刚刚提到他的死讯,难道在我们来此之前你就听说了吗”
“我收到的是这个,”迪耐瑟放下权杖,将之前他所凝视的东西从膝盖上拿起来。他两只手各握着号角的一半:那是用银环固定在一起的野牛角。
“这就是波罗莫随身携带的号角”皮聘惊呼道。
“是的,”迪耐瑟说:“当年我也曾经携带过,我们家族中的每个长子,都必须继承这个信物,远从皇族血脉断绝的年代就开始了,在远古时是马迪尔之父维龙迪尔在卢恩所猎杀到的巨大野牛之角所打造的。十三天之前,我在北方边境听见了它微弱的号声;大河将破裂的号角带到我身边来:它再也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他暂停片刻,气氛变得十分凝重。他的黑色双眸猛然转向皮聘,“半身人,你有什么要说的”
“十三,十三天,”皮聘结巴地回答:“是的,我想就是这样,没错,当他吹响号角的时候,我就正在他身边。当时我们孤立无援,四周只有越来越多的半兽人。”
“那么,”迪耐瑟目光锐利的打量着皮聘。“你也在那边说详细些为什么没有援军你怎么逃出来的像他这么骁勇善战的人,怎么可能只被几个半兽人阻拦就牺牲生命”
皮聘胀红着脸,忘却了心中的恐惧。他说:“即使是最强的猛将,也可能被区区的一枚羽箭射死,而波罗莫浑身上下都插满了箭矢。当我最后看见他的时候,他正靠着一株大树,试图从腰际拔出一枚黑羽箭,然后我就被打昏、被俘虏了。我从此再也没有看见他,也没有他之后的消息。但他在我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他是那么的奋不顾身。我们被黑暗魔君麾下的部队埋伏,他为了拯救我同胞梅里雅达克和我而浴血奋战;即使他最后还是寡不敌众,壮烈牺牲,但我对他的感激并没有减少一分一毫。”
接着,皮聘看着老人的眼睛,在之前那冰冷语气的刺激下,他体内的傲气开始沸腾翻滚,“毫无疑问的,对于人类中如此尊贵的君王来说,像我这样一个来自北夏尔的半身人、霍比特人所能够提供的协助一定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即使如此,为了回报这救命之恩,我还是愿意献上我的忠诚。皮聘掀开斗篷,将短剑放在迪耐瑟的脚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