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葛兰,”裴洛拉特说,“我在一旁看看,会不会打扰你”
“一点都不会,詹诺夫。”崔维兹说。
“如果问些问题呢”
“问吧。”
于是裴洛拉特问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崔维兹将视线从显像屏幕移开。“凡是屏幕上看起来很接近那个禁忌世界的恒星,每一颗的距离我都得测量出来,这样才能断定它们真正有多近。我必须知道它们的重力场,而这就需要质量和距离的数据。如果缺乏这些资料,便无法保证一次成功的跃迁。”
“你怎么做呢”
“嗯,我看到的每一颗恒星,电脑记忆库中都有它的坐标,不难转换成康普隆的坐标系统。接下来,根据远星号在太空中相对于康普隆之阳的位置,作小幅度的修正,就能得到每颗恒星和我们的距离。屏幕上看来,那些红矮星都很接近那个禁忌世界,但事实上有些可能更近,有些其实更远。我们需要知道它们的三维位置,你懂了吧。”
裴洛拉特点了点头。“你已经有了那个禁忌世界的坐标”
“没错,但那还不够,我还需要知道其他恒星的距离,误差可在百分之一左右。在那个禁忌世界附近,那些恒星的重力场一律很弱,些许误差不会造成明显的差别。而那个禁忌世界所环绕的太阳,在禁忌世界附近产生的重力场则很强,我必须知道它的精确距离,精确度至少是其他恒星的一千倍,单有坐标无法做到这一点。”
“那你怎么办呢”
“我测量出那个禁忌世界或者应该说它的恒星和附近三颗恒星的视距离。那三颗恒星都很暗,需要放大许多倍才看得清楚,因此,它们的距离想必非常非常远。然后,我们将其中一颗摆在屏幕中央,再向一侧跃迁十分之一秒差距,跃迁的方向垂直于我们对禁忌世界的视线。由于附近没有其他恒星,即使我们不知道远方星体的距离,这样的跃迁仍然很安全。
“跃迁之后,位于中央的那颗参考恒星仍会留在原处。如果三颗恒星距离我们真的都非常远,其他两颗暗星的位置也不会有什么变化。然而,那个禁忌世界的恒星由于距离较近,因此会有视差移位。从移位的大小,便能决定它和我们之间的距离。假如我想做个验证,可以另选三颗恒星,重新再试一遍。”
裴洛拉特说:“总共要花多久时间”
“不会太久,繁重的工作都由电脑负责,我只要发号施令就行了。真正花时间的工作,是我必须研究测量的结果,确定它们都没问题,还有我的指令也没有任何失误。如果我是那种蛮勇之徒,对自己和电脑具有完全的信心,那么几分钟内就能完成。”
裴洛拉特说:“真是太奇妙了,想想电脑能帮我们做多少事。”
“这点我一向心里有数。”
“假如没有电脑,你要怎么办”
“假如没有重力太空艇,我要怎么办假如我未曾受过太空航行训练,我要怎么办假如没有两万年的超空间科技做我的后盾,我又要怎么办事实上我就是此时此地这个我。倘若我们想象自己身处两万年后的未来,我们又将赞叹什么样的科技奇迹或者有没有可能,两万年后人类早已不复存在”
“几乎不可能,”裴洛拉特说,“不可能不复存在。即使我们没有成为盖娅星系的一部分,我们仍有心理史学指导我们。”
崔维兹双手松开电脑,在椅子上转过身来。“让它计算距离吧,”他说,“让它重复检查几遍,反正我们不急。”
他用怪异的目光望着裴洛拉特,又说:“心理史学你知道的,詹诺夫,在康普隆上,这个话题出现了两次,每次都被斥为迷信。我自己说过一次,后来丹尼亚多也提到了。毕竟,除了说它是基地的迷信,你又能怎样定义心理史学它难道不是一种没有证明和证据的信仰吗你怎么想,詹诺夫这个问题应该比较接近你的领域。”
裴洛拉特说:“你为什么要说没有证据呢,葛兰哈里谢顿的拟像曾在时光穹窿中出现许多次,每当有重大事件发生,他就会针对时势侃侃而谈。当年,他若无法利用心理史学作出预测,就不可能知道未来才会发生的事件。”
崔维兹点了点头。“听起来的确不简单,他虽然没有预测到骡,即便如此还是很不简单。话说回来,它还是令人感到邪门,有点像魔术,任何术士都会玩这种把戏。”
“没有任何术士能预测几世纪后的事。”
“也没有任何术士能创造奇迹,他们只是让你信以为真罢了。”
“拜托,葛兰,我想不出有什么伎俩,能让我预测五世纪后会发生什么事。”
“你也无法想象有什么伎俩,能让一个术士读取藏在无人卫星中的讯息。然而,我曾目睹一个术士做到这一点。你有没有想到过,定时信囊以及哈里谢顿的拟像,或许都是政府自导自演的”
裴洛拉特对这种说法显得相当反感。“他们不会那么做。”
崔维兹发出一下轻蔑的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