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笙迷迷糊糊睁开眼,日光照射在脸上热辣辣的。她打着哈欠出去,只见桌上已经整整齐齐摆了三四样小菜、两双筷子、两碗稀饭。杨公泉一见她出来,站起来招呼:“姑娘可算醒了慕容公子都等着你一起开饭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笙急急忙忙洗了一把脸,便跑到了桌子旁坐下,手一伸,只管下筷子。慕容修连忙拉住她,横了一眼,转头对杨公泉道:“杨兄为何不来一起吃”
“我和老婆子起得早,早吃过了。”杨公泉笑着推辞。
慕容修暗自察言观色,见他说话之间并无不自然之色,心里防备稍微放下几分,然而还是细细看了看桌上饭菜,手里暗自夹了一根银针,逐一试了过去银针没有变色,慕容修还是不放心,自己举筷每样尝了一点,确定无毒,才放开手让那笙下筷。
“如何不见大嫂”吃着饭,四顾不见黄氏,慕容修又问。
杨公泉搓着手笑笑,道:“老婆子说两位一路奔波,衣衫破旧,去城里买几件新衣裳给两位替换,也免得穿着中州式样的衣服走在街上显得太过招摇。”
“好呀好呀”那笙虽然昨夜折腾了半夜,但毕竟天性爽朗,一醒来就恢复了活力,拍手道,“你们的衣服是羽毛穿成的吧很好看我喜欢。”
“那笙。”慕容修看了她一眼,转头对杨公泉道,“如此,多谢杨兄和大婶了换了衣服,我们也正好继续上路。”
杨公泉愣了一下,有些意外:“慕容公子这么快便要走”
慕容修点了点头,含笑道:“在下和一位朋友有约,得按时赶过去赴约才行。”
“哦,如此,倒不便耽误了。”杨公泉没料到对方只住了一夜便要走,倒是正和他心意,便正好顺水推舟。
正说话,门一响,却是黄氏抱了一包衣物进门来,口里道:“住一夜就走如何不多盘桓几日”
慕容修见那花白头发的妇人满口留客,揣摩到对方的心思,心里冷笑,然而口里只推说和人约好了日子,非得快点去城里不可,执意要走。
黄氏一再挽留,无法,便只好解开包裹,拿出两件新买的羽衣来,定要送给两人穿上。羽衣一大一小,都是男式,上头还用金线绣了一只如意,做得十分精致。那笙看了喜欢,便抢过那件小的在身上比画。
慕容修知道中州装束不好出门,这些衣服是必需的,倒不推辞,只道:“要杨兄破费,如何好意思”便从袖中又拿了一枝瑶草出来,作为谢仪。杨公泉笑得眼睛都没了,推辞了一番收了,便要两人换了新装出来看看。
等穿出来,果然气象一新,两袭青衣,翩翩两少年。那笙为了行走方便,也作了男人装束,黄氏又殷勤指点两人将头发解开,重新按照泽之国的风俗编好,垂下来挡住耳朵。
等装束妥当了,两人对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笙看了慕容修半日,忽然道:“还是看着奇怪。”
“哪里奇怪了”慕容修转了转身,觉得并无不妥,奇道。
“长得太好看了,挑眼。会被云荒的强盗当大姑娘劫了。”那笙开玩笑,看着他愠怒地涨红脸,连忙吐舌头,一个箭步蹿了出去,“上路了上路了”
慕容修无法,只好背起背篓,对着杨公泉夫妇作别。
“谢天谢地,这两个灾星总算是送走了”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去,杨公泉长长舒了口气,看着手里的瑶草眉开眼笑,仿佛炫耀般对黄氏道,“你看,我说得没错吧不用太担心,你看人家还再给了一枝呢,这回发财了”
“没见识的穷鬼”黄氏啐了丈夫一口,从袖子里掏出一物来,往杨公泉眼前一晃,冷笑道,“你看这是什么”
杨公泉夺了过去,定睛一看却是一沓银票,不由得失声:“一千金铢你如何得来这许多钱就是卖了我给你那棵瑶草,也换不得这些钱啊”
黄氏得意洋洋,笑了起来,劈手夺回银票:“还是老娘有本事吧你猜猜我今儿一早去干吗了”
“不是去城里替他们买衣服了吗”杨公泉不解。
“衣服是买了老娘也顺路把他们两个卖了好价钱。”黄氏掩嘴笑了起来,看着道上快要走得看不见的一男一女,洋洋得意,“我去和如意赌坊的总管说,从中州来了个带了一筐瑶草的珠宝商人,可是好大一票生意你也知道,如意赌坊暗地里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吧刚开始那个主管还不信,我把那支瑶草给他看了,他就不言语了,然后给了我这一沓银票。”
“你”杨公泉瞪了妇人半日,忽然笑了起来,“好歹毒的妇人亏你想得出借刀杀人的把戏。”
黄氏挥了挥手中银票,得意道:“你看,这样既不用我们下手,也不用惊动官府,就能白白得这一笔多划算。”
杨公泉想了想,一跺脚道:“那么如何让他们走了等如意赌坊那边人来了怎生交待”
“那还用得你提醒我早想好了。”黄氏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冷笑道,“没见我给他们穿的那件新衣上面绣的那个金如意就是做的暗号,桃源郡是如意赌坊的天下,这个记号一做,他们两人能跑到哪里去如意赌坊正派了人手往这里来,这一下两只肥羊可是半路就送上门了。”
杨公泉跟在她后面诺诺,然而心里却是倒抽一口冷气,暗道:“乖乖不得了,这妇人何时变得如此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