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窗外翅膀扑簌的声音风一样呼啸而去,知道那些鸟灵散了,房间里的人都松了口气,开始继续谈话。
如意夫人重新点起了灯,凑近去看复国军左权使的伤势。
灯下炎汐原本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居然泛出了奇异的嫣红,虽然极力压制,然而依旧忍不住不停地咳嗽,有些烦躁地用手抓着伤口上的绑缚,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一般,无法忍受。
“怎么了”如意夫人吓了一跳,知道左权使为人坚忍,在征天军团手里受了那么重的伤自始至终没有呻吟过一声,而如今居然有无法掩饰的痛苦表情,必然是情况不妙。
“夫人,炎汐烧得很厉害”那笙急了,抓着榻边扭头对美妇嚷嚷,带着哭音。如意夫人忙忙地放下烛台,弯下腰,有些不信地探了探对方的额头,忽然间手便是猛烈一颤其实是没有多少温度的,然而对于冷血的鲛人一族来说,如今这样的体温,无疑便是烧得让体内的血都在沸腾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如意夫人愣了愣,连忙拿过一盏茶,那笙劈手夺过,扶着炎汐坐起,递到他唇边。鲛人战士似乎已经被迅速攀升的体温烧得无法说话,看到水,下意识地一口饮尽,然而嘴唇依然干裂,眼里有渴盼的光。那笙连忙又倒了一盏,也是转瞬饮尽。
等一壶水全部喝完,炎汐依然虚弱,仿佛那样的体温将体内所有水分都消耗殆尽。
那笙急得要哭,然而在她起身准备去找水的时候,如意夫人忽然抬手按住了她。美妇的眼里有深思的神色,喃喃道:“没用的,不能不停给他喝水,不然他会死。”
“会死”那笙听得那两个字,一下子惊叫起来,引得旁边慕容修和真岚西京都看过来,然而苗人少女不管不顾,一把拉住了如意夫人,几乎哭了起来,“刚才不是好好的么还说苏摩给他治过伤了,怎么一下子又恶化得这么厉害要要怎么办才好啊”
慕容修听得如意夫人说得严重,终究不忍,站起身来:“夫人,不知瑶草是否管用”
如意夫人愣了一下,看着这个鲛人的孩子,摇摇头:“应该不顶用。”
那笙的脸色顿时苍白。
“哎,别怕,有我呢。”那个瞬间,忽然一边听着的真岚开口了,安慰着皇天的持有人,“实在不行,我可以把我的血给他喝”
“什么”那笙吓得一跳,看着那古怪的头颅,“炎汐又不是吸血鬼”
“你知道什么小丫头。”西京勉力挣扎着下地,走到炎汐病榻前毕竟是剑圣弟子,愈伤能力远超常人,再加上方才苏摩用灵力替他疗伤,休息片刻便能勉强走动。他一手提着真岚的头,一手抓着断肢走到那笙身边,撇撇嘴:“云荒上最厉害的是什么空桑的帝王之血几乎有返魂归魄的能力还不快谢谢真岚。”
“啊”不但是那笙,连一边的如意夫人都愣了一下,看着面前两位空桑族的显贵。空桑的皇太子,居然肯为复国军的左权使而流血
西京没工夫和他们啰唆,便上前查看炎汐的伤势。跟鲛人相处日久,抬手一探对方的额头便知道非同小可,当即对着真岚点点头,真岚也不言语,便抬起了手腕。“咔嚓”一声,光剑出鞘,划向空桑皇太子的手腕。
“啊不用不用”那个瞬间,如意夫人才回过神来,脸上有复杂的神色,连忙拦住西京,西京重伤之下无法收放自如,差点误伤到对方。如意夫人急急拦在复国军左权使身侧,解释道:“不需要帝王之血,炎汐这不是伤”
“不是伤那么就是病”西京被阻拦,眉头蹙了起来,冷冷道,“夫人,人命要紧,不是讲以往恩怨的时候,莫要再拖延。”
“也不是病”如意夫人一跺脚,仿佛不知道如何解释,蹙眉说,“我不是故意要拖延阻拦你们是他、他根本不需要用药呀”
所有人都是一愣,“什么”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他们重新听到了翅膀的扑簌声。
难道是鸟灵又回来了房中所有人闪电般回头,却看到了夜幕下从天翩然而落的骏马。天马的双翅平滑地掠过空气,收拢,轻轻落在外面残破的庭院里,黑袍战士们翻身下马,在黑夜里,所有战士盔甲上发出淡淡的光芒,显示出来者都并非实体。
冥灵军团是无色城里的空桑人大举出动了吗
乍一见到空桑的骑兵,如意夫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挡在榻上病重的炎汐身侧,一手拉紧了那笙,低声嘱咐:“好好看顾左权使。”一边说着,她已经一边从袖中拈出了一根细细的金针,贴紧了那笙的后腰。
无论如何,这个戴着皇天的少女总是空桑方面重要的人吧此刻敌众我寡,万一空桑人又如当年一般对待鲛人,双方翻脸动手,那么至少她手头上还得抓住一个有用的人质。
然而,那笙却是毫无知觉,看到忽然间大批军队降临,也是吓了一跳,死死拦到了炎汐病榻前,盯着外面的人。
“皇太子殿下”当先的蓝衣骑士和红衣女子掠入房内,看到西京手里的头颅和断肢,大喜过望,齐齐单膝跪地,“臣护驾来迟,拜见皇太子殿下”
被西京鲁莽提在手里的头颅凌空转了转,看到前来接驾的下属,忽然间就莫名地松了口气,喃喃道:“来的是蓝夏和红鸢啊那还好,那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