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别人惊诧猜疑的目光,飞廉拖着明茉在街上飞奔。
巫真一族族人居住的益阳坊已经被军队封锁了,里面传出纷乱的哭喊声,不停地有一户户的贵族被押出来,推入一边的囚笼,每个人都是绝望而疯狂那些,都是云家发迹后,一同鸡犬升天的亲族。
云家本来和亲戚关系就淡漠,到了这一辈更是少有走动,几乎是三个孤儿相依为命。然而,一夜之间青云直上的人总不会缺少四处冒出来的远亲旧友,源源不断的有任不远千里从云荒各个地方过来认亲投奔于是,新任巫真居然在短短几年之中拥有了上千的“族人”。
那些鸡犬,享过升天的福气,却不料还有一日从云端跌下的惨祸。
然而飞廉顾不上这些人,他拉着上气不接下气的明茉飞奔,在她的指点下绕开了一个个军队的卡哨奔向含光殿。令他欣慰的是大门尚自紧闭,显然军队还未闯入圣女的住所。
“别、别从正门走”在十字路口,明茉用力地拉住他的手,断断续续地喘息,“门口门口被巫彭元帅的亲兵把守着走西边小巷上的长乐门”明茉弯下腰,撑住膝盖喘息:“季航季航表哥带兵看着那里说不定可以”
“好”飞廉明白过来,点了点头,“你先留在这里。”
“为什么不带我去”明茉眼里放出了光,狠狠,“带我去”
飞廉苦笑:“明茉小姐,到此为止吧,还是不要再为了云焕卷入这件事了你是女子,须顾及自身的声名和家族的声誉。而我最多被人指为不肖逆子、终身不被重用罢了。”
“你怕我的名声坏了”明茉冷笑起来,“没事,我也未必非要嫁你。”
飞廉怔住,直到这时才陡然想起面前这个女子正是自己的未婚妻,一惊之下连忙分辩:“不,明茉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你是不介意了”明茉却狡黠地笑了,“那我就更不用怕什么了。”
她提起裙裾跑了出去,回头一笑:“何况,有这样一个母亲,还谈什么家族声誉呢我无论怎么做,也不会比她更荒唐吧”
那个名门贵族小姐小鹿一样跑了出去,轻捷而决断。飞廉无可奈何地看着她:这个明茉小姐,和帝都其他的门阀小姐还真的大不一样啊。
他追上去的时候,她已经跑到了长乐门口,冲过了重重把守,和居中一个甲胄鲜明的军人急促地低声交谈着什么,那个军人一边和她说话、一边抬头看了他几眼。
“飞廉”她对着他招呼了一句。
他走了过去,明茉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向对方介绍:“季航,这就是飞廉”
他微微觉得诧异,下意识地缩手,却被她瞪了一眼:“飞廉,这是我的表哥季航我和表哥说了,你是云少将的同窗,特地来劝说云家姐弟不要心怀抵触,好好的开门出来听从帝国发落。”
“哦”飞廉陡然明白过来,点了点头,“是的,是的”
季航微笑起来,伸过手:“飞廉少将,久闻大名。”
他的笑容里有某种迎合之意,显然知道面前这位年轻人是明茉的未婚夫、国务大臣巫朗最宠爱的孩子季航一贯是个识时务的人,否则也不会从一介没落贵族攀上高枝,成就了今日的地位。
飞廉按捺住了焦虑:“季兄,在下想进去劝一劝云焕,希望行个方便。”
“这个啊”季航露出为难的表情。
“季兄若高抬贵手,在下容后必报。”飞廉一边温文地开口,一边却暗中伸手握住了剑柄若是看守的军队不能放行,那无论如何,就是硬闯也是要进去的了
明茉也有些焦急,从小这个远房表哥就对自己百依百顺,还从未有过拒绝的时候,此刻却如此拖拉,显然是顾虑颇多。
“表哥,”她上去拉住了季航的袖子,央求地看着他,“让我们进去吧,就半个时辰表哥最好了我一直都对娘说表哥很能干,又很疼我。”
季航一直依附于母亲,她心里是明镜也似的。
然而,尽管他们两人如此恳求,季航依然是摇了摇头,低声:“不是我不让你们进去,只是”他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含光殿,苦笑起来:“你以为巫彭元帅不想早点进去只是进不去啊”
进不去两人齐齐一惊。
“怎么”飞廉诧异。云焕已然残废,云家三姐弟居于此处,随便一个军人都可以闯进去,又怎会让大军压境都无法进入
“你去试试。”季航指了指那扇紧闭的侧门,“有奇怪的力量封住了门。”
不等飞廉转身,明茉已经好奇地靠了上去,抬起手指去戳那一扇门:“没什么异常啊你看哎呀”
话音未落,她的手指和门之间陡然闪现出剧烈的光,她整个人惊叫着向后飞出
“明茉小姐”飞廉一点足,飞身上去将她拦腰抱住。巨大的冲击力迎面而来,他向后退出了一丈,才堪堪立住了脚,惊疑不定地看着那扇门。
“那个门上有东西”明茉在他怀里惊叫,“一碰就”
“是的。”季航叹息,“一早包围含光殿后,我们已经试过了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