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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诀别 · 2(2 / 2)

整个云荒大地都被惊动,无数人在夜中惊起,仰望夜空

“九个太阳夜里有九个太阳”

“天啊太阳坠落了”

“云荒的末日到了么”

于一瞬倾尽全力发出九问后,白璎同时力竭,也向着大地坠落。幸亏天马机灵,展翅一个回翔,急速冲向地面,将坠落的女子负起,重新回翔。她匍匐在马背上不停喘息,回顾四分五裂的迦楼罗直坠镜湖而去。

很奇怪,虽然方才一击出了全力,她却感觉到后土的力量有些衰竭,完全不如前段日子、在神庙之上对抗破坏神时候的沛然充裕

这究竟是为什么是什么让后土的力量衰竭

然而喘息未平,眼角余光里,她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迦楼罗金翅鸟在分裂成九块坠向镜湖的刹那,在湖水上方不及一丈之处忽然停下,重新发出了盛大的光芒

水上之日,耀眼无比。

仿佛被某种强大的力量重新操控,裂成九块迦楼罗在同一时间停住了下坠的去势,在水面上不足一丈之处停了一瞬,忽然间齐齐反弹,如同九轮旭日迅速升向夜空只是一弹指,便升到了伽蓝白塔顶端,重新合而为一

然而,重新凝聚成形的迦楼罗,却没有发出丝毫的金光。

那些原本四射的光芒仿佛都被什么力量控制着,向内反吸而入。那种力量是如此邪异,仿佛能汲取一切光芒,甚至连金属的外壳上都无法反射出此刻高空冷月的光辉来,宛如一个黑洞。

“潇,”端坐在金座上,军人的脸色冷肃,“还是我来吧。”

“是,主人。”鲛人傀儡脸色苍白的坐在他背后,发出了力竭的微颤,脸上的神色羞愧而复杂,“潇令您失望了。”

方才一瞬连出九剑,已然差不多耗尽了全身的力量。白璎伏在天马背上喘息,暗自握紧了光剑,手上的后土神戒在不安的鸣动,仿佛提醒着某种可怖的事物正在接近。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咔哒”,轻轻一声响,悬浮于高空的迦楼罗的舱室忽然打开了巨大的平台缓缓升起,一个戎装的青年将领的身影出现在金色巨鸟的头顶上。

“破军”她失声低呼,看着那个缓步走出舱室的军人。

“师姐的剑技,实在令人佩服。”云焕现身夜色之中,浮云从他身侧掠过,他的声音却比风更冷,“难怪师父会选择你做新剑圣。”

再度于同门面前说起师父,他的声音却平静而漠然,眼眸也已然变成了璀璨的金色那一瞬,白璎根本无法把眼前这个握有毁灭天地力量的冷酷军人、和沙漠里那个跪在墓前哭泣的同门联系起来。

云焕的变化是如此巨大而深远,令人一眼看去就觉得隐隐惊骇难道,真的是魔的力量,由内而外的侵蚀了他的心

“你、你用什么来驱动迦楼罗的”白璎勉力从天马上撑起了身子,眼里露出愤怒的光芒,“居然驱使如此阴毒可怖的力量”

云焕俯视着脚下的万丈大地,漠然:“驱动迦楼罗的,是数十万帝都新死的冤魂可惜,似乎还是不大够等回去还要再拿一些来炼炼。”

“住口”白璎厉叱,眼里露出了杀气,“我要替师父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也对,我都忘了现在你和西京才是当代剑圣。”云焕唇角忽地浮起一丝笑意,侧目看着这个纯白色的女子,“不过师姐,你所具有的,无非是后土和剑圣双方的力量,算起来只是和我勉强相当而已如今迦楼罗已经极大的损耗了你的灵力,你以为现在和我交手会有胜算”

他的声音轻慢而冷酷,双眸璀璨如金:“我念着师父临终前的嘱咐,才对你手下留情但如今,除非你弃剑投降,否则少不得我要再违反一次师父的意愿了”

白璎勉强凝聚起体内尚有的全部力量,傲然抬头:“做梦。”

云焕不再说话,只是低低冷笑了一声,缓缓抬起了手来黑色的闪电在他掌心凝聚,仿佛吸取了天地间所有光华,渐渐凝聚成了一把黑暗之剑双眸的金光越发璀璨。那种金色的光芒仿佛从他体内盛放而出,每一寸骨骼里都透出了金光,那种光在身体上织成了一套金色的光之盔甲

那一瞬,衬于高空夜幕中的他,宛如远古的神魔重生。

“得罪了”云焕在迦楼罗上一点足,整个人凌空而起,疾风一样向着白璎掠了过来,再不容情。白璎也是一声轻叱,拔剑跃起,剑芒吞吐而出,竭尽全力凝聚起残余的力量。

疾风闪电般,各自掌握着神魔两种力量的剑圣门人于夜空中相遇。擦身而过的瞬间,两人的身形忽然变得极其缓慢,仿佛时空在这一点上被短暂的停住了力量在贴身的距离内完全释放,可怖的冲撞令天地的一切瞬间失去了色彩。

高高的天空上,黑色和白色的闪电仿佛纵横交错,密布了夜空。

云焕站在金色机翼的尖端,整个人仿佛要凌空飞去。他的肩上贯穿着白色的光剑,手却停顿在半空黑色的剑和夜幕融为一体,根本看不出它的所在。然后,在天上地下所有人的屏声静气中,半空里的白衣女子身形一挫、仿佛一枝忽然折断的花,凌空转折,向着镜湖急坠而下

白色的光坠入了湖中,随即湮没,连一声呼喊都没有发出。

肩上的光剑一抽出,血汹涌而出。仿佛身体内某种黑暗杀戮的欲望已经被激发出来,云焕双眸变成了金色,杀气逼人。眼看对手重伤坠落,他只是回手一按伤口,便追击而出。掠低至湖面,看到那袭白衣刚刚坠入水中,他一挥剑,黑色的剑芒陡然暴涨,眼看便要将重伤的女子碎裂在剑下

然而,就在那一刻,剧痛却忽然从手腕蔓延到心脏

手上凝结出的黑暗之剑在瞬间消失。不知道是否因为刚才的那一击用力过度,手腕上那个结疤已久的旧伤忽然又裂开了,血汹涌而出,炽热而鲜艳,仿佛一道烈火的符咒。就是因为那一刹的刺痛,令他的剑在最后一刻偏开了一分,斜斜切过白璎的身体。云焕低头凝望着自己的左手,渐渐发抖。

云焕定定的看着那个伤口许久,无法相信那么长久的伤口居然还会在此刻裂开是师父么是师父的在天之灵在他要攫取白璎性命的最后关头、阻止了他她即便是死了,也不愿看到如今的场景

那一瞬,他忽然间失去了杀戮的欲望,只觉的心里空空荡荡,刹那荒凉如死。

云焕返身掠回迦楼罗,踉跄地在机翼上跪倒,面朝西方夜幕下的空寂之山隐约可见,山上无数冤魂的哭声依旧响彻云荒,冷月依然照耀着大漠上那些红棘花。一切都仿佛没有改变,宛如许多年以前。

只是曾经存在于多年前那个画面中的人们,都早已不再。

早已不再了。那个在地窖里拼命舔舐着沙土的瘦弱孩子早已不再,那个于冷月砂风之下苦练剑术的少年早已不再,那个野心勃勃试图打破门阀樊篱的青年军官也早已不再而凝视着他一路成长的那个人,更早已不再。

可是为什么他还活着呢活着的他、又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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