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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孤旅 · 2(1 / 2)

“不,他不是任性的王者,不是不顾子民的海皇,在这个时候忽然离开云荒远赴海外,必然有他自己的深远考虑和不得已的苦衷更多的我无法猜测,但其中一点,应该是为了谋求解救族人的方法,以及斩断和你之间联系。”

斩断和她之间的联系

他们的宿命已经相连,星辰的轨迹已经合并,生死同命,怎么可能再斩断

“你应该也知道,星魂血誓是极其厉害的法术,一旦结下,只有斩血大法才能将其终止而要施行这种法术,必须要回到其中一方的血脉源起之地这下你明白了么

“我猜测他的意思,大约是要在自己承担所有伤害之后,再斩断和你之间的联系,以免自己的衰竭会同时映射到你的身上,将你一起拖向死亡。”真岚紧握莲台上沉睡的妻子的手,看着昏迷之人眼角不停沁出的泪水,一贯散漫嬉笑的脸上也露出沉郁苦痛的表情,久久无法再说话。

“白璎,原来他爱你之深,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可惜等我明白这一点的时候,海皇已经远离云荒。而战云四起,我辗转其中,也身不由己”他轻声叹息,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如今我也要去往战场,和破军进行最后一战。但在走之前,我必须要将这件事和你说一个清楚。”

“我不能把这个秘密永远埋葬。”

无色城里一片虚无,然而,却有有形有质的泪水悄然落下。

“你如今心里一定很痛苦,是么”真岚的声音平静而自持,在耳畔传来,“可时辰快到了,我必须要走了我让大司命看着星盘,当你们的两颗星辰彻底分开的时候,你就脱离了危险从此后你拥有了血肉之躯,也有了新的生命。你应该感谢他当年无论他欠你多少,如今都已经以百倍来回报。”

衰竭的身体无法出声,然而如珠滚落的泪水说明了她内心的种种激烈情绪。

真岚,为何你要说这样的话每次都是这样。我早已做出了选择,也一直恪守内心的准则,准备为空桑而活下去为何,你却要让我一再陷入这样的混乱如今的我如今的我,到底该何去何从

白璎在极度的衰竭中沉睡,但那个人的影子在心底越发的清晰:蓝色的长发如风飞舞,绝美的容颜苍白而憔悴,站在云雾萦绕的白塔之上,回头看着她,深碧色的眼睛里有着她一直无法看懂的表情,然而那张面容却在渐渐老去,一夕之间,青丝尽白。

苏摩苏摩,为何你从未说起在步入塔顶神殿,在被衰竭吞噬,在决定远离云荒的时候,为何你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这么多年来,你可曾对任何人表露一丝一毫内心真正的想法

如今的你,究竟在何方

真岚凝视着妻子苍白的面容,唇角忽地露出了微弱的笑意。他握起她的手,轻轻地褪下了她无名指上的那枚后土神戒,放在她身旁:“白璎,我如今替你拿下这枚戒指,还你自由等苏摩从海上归来,你可以听凭内心的想法行动。如果那时你能重新戴上这枚戒指,那么,我就知道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白璎无法说话,只觉得在这样平静的话语里有惊涛骇浪汹涌,令她几不能呼吸。

“禀殿下军团已经集结完毕”门外,忽然有战士来报,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诸王都在等待殿下的命令”

“转告六王,我即刻便到”真岚抬起头,沉声回答。

“是”战士退下,室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我必须要走了,白璎。”真岚俯下身在妻子耳畔低语,宛如叹息,“我没有遗憾,因为我是幸福的人,可以和所爱的人共渡百年的光阴我不知道你到底爱不爱我,我只担心自己有没有耽误你,使你错过了最爱的那个人。”

“不过,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真岚将后土神戒放在她的心口,凝视了妻子片刻,低下头,在她冰冷的额上印下了一个温暖的吻,微笑低语:

“再见,睡美人。”

十月十三日。暮色初起的时候,空寂城里枕戈待旦的军队并没有迎来预料中的猛烈进攻,诸位将领登高远眺军情,发现驻守博古尔大漠的沧流镇野军团一夜之间忽然南撤,仿佛接到了什么冥灵,竟然向着帕孟高原上的乌兰沙海迅速集结。

“这下好了,破军集中力量进攻铜宫,我们这边便可多支撑一段时间。”卫默站在空寂城的城墙看着南方,松了一口气有大片的乌云正在往那里移动,分明是帝都伽蓝的军队倾巢而出,在迦楼罗金翅鸟的带领下奔赴盗宝者聚集地。

“难说。盗宝者向来是趋利若骛的人,既然冒了大险,一定会将古墓里盗去的珍宝献给云焕,以求功名利禄。”飞廉站在城头,低声,“这仗未必会打得起来,大家不可掉以轻心。”

“你看,迦楼罗金翅鸟已经停下来了”青珞吃惊,“云焕露面了”

“什么破军真的肯和对方交换条件”有人远眺着,低声喃喃,“怎么可能以他那样暴烈的脾气,怎么可能亲自出面和卑贱的盗宝者低声下气的谈条件那个古墓里,到底藏着什么”

狼朗低下头,古铜色的双手紧紧交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眼色冰冷:那群盗宝者真是自取灭亡啊居然敢偷走那样的东西,还以为奇货可居却不知将会万劫不复

许久,飞廉才在夜风里点了点头,回顾众人:“无论铜宫之战是否爆发,我们照样要做我们该做的如今是十三日了,诸位都要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是”高城上诸位将领齐齐领命。

十月十四日。帕孟高原上,狂风怒啸,卷起万道黄沙。铜宫伫立在荒原的中心,在血色的夕阳里冷然矗立,发出钢铁特有的冷锐光芒。

然而,很快,夕照就被遮天蔽日而来的军队驱逐了。

在迦楼罗巨大的双翅遮住上空日光时,铜宫的最深处、盗宝者的最高首领正在召集所有部下举行了最后一轮的密议,检查着每一步细节的准确性这次的行动事关重大,若有一个微小不慎,都会导致全盘的倾覆

“九叔是不是已经带着妇孺们走了”音格尔抬起头,问旁边的侍从。

“是,”莫离恭谨上前禀告,“少主,今日一早,九叔就带着夫人和闪闪、还有其他家眷从秘道离开了。”

“那就好,”音格尔忽地想起,“对了,那一些霍图部的人呢”

“呃”莫离显得有些犹豫,“禀少主,今日一早就看不到他们了霍图部那些人连夜就不告而别,天亮时发现连帐篷都拔走了。”

音格尔略微一惊。几个月前,那一群由女首领带来的霍图遗民,手持那片白色羽毛前来谒见,传达了空桑皇太子的意图,要他出兵支持空寂城,和飞廉结成暂时的联盟。然而如今大战就要开始,这一队霍图人居然不知所终

“算了,本来也就不能指望他们什么,走了也好。”音格尔终于舒了一口气,将身体靠入厚重的猞猁靠背,曲肘于扶手,撑着额头盗宝者之王其实还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在没有部下簇拥的时候就显得有些苍白单薄,完全不像那一群虎豹的领袖。

头顶有低低的鸣动,刺穿铜宫厚实的墙壁传到耳膜,低而锐。

他知道,那是征天军团特有的杀戮之声。大量的风隼云集在乌兰沙海,宛如一群等待高空扑下攫食的恶鹰。而它们的头领,那巨大而可怕的迦楼罗金翅鸟却是无声无息的,宛如死亡的阴影。

音格尔将脸埋在手心里,感觉手心滚烫而脸颊冰冷那一瞬间他几乎有个错觉,以为是童年起就缠绕他的毒又发作了,令他全身无力,不能呼吸。然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只是在如此的重压之下第一次产生了恐惧之意而已。

他历经生死浑然不惧,但今夜所背负的压力,却几乎令他崩溃。

“音格尔少主,破军少帅已经到了。”背后的帷幕里,有人缓步走出,手按光剑,却是空桑的大将军西京,“你还在这里等什么身体还好么”

“没事,我已经派出使者和他交涉了”音格尔没有抬头,闷闷,“我和他说,盗宝者愿意用古墓里这尊玉像和他做一个交易。”

“交换什么”西京身后的慕容修饶有兴趣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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