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真有趣,那这些毒药遇到什么会发黑最隐秘的毒药又是什么你再给我多传授点儿下毒方面的知识,听起来真长见识。
他问:你想知道这些知识干吗
他警惕起来,不肯跟我多说了,后来还在qq上拉黑了我。
那位学霸和朱令是同一个母校,他的反应我表示理解。
朱令是谁自己百度去。
关于此次“菜里有毒”事件,我当然不可能自己打脸。
老师傅和小师姐不会知晓我的内心戏,他们以为我频频夹菜的奇怪行为,是在表达友爱,我骑驴难下,自此经常给他们夹菜。
没想到夹菜也能夹出化学反应来,渐渐地,我和小师姐之间的关系慢慢在改变。
简单来说,距离好像拉近了,再和她讲话时,回应的字数多了、句子明显长了一点儿。
比如之前我说:小师姐,用不用帮你洗碗
她会回答:不用,我来就好。
现在她会回答:不用,你坐着吧,我来就好。
你看你看,比以前多出来好几个字呢。
四
小镇的雨季寂寥。
银匠铺没电视,老收音机刺刺啦啦我不爱听,时常有一搭没一搭地找小师姐说说话。
真是个绝佳的听众,不论我怎么bb,她都认真地聆听。
最起码看起来是这样子的。
凑近了仔细一看,哦,确实很认真,眼神是散的,她在认认真真地出神发呆。
发呆这回事如果做得好,就是深沉。
她一贯如此深沉,我慢慢也就习以为常,她走她的神,我吹我的牛直到老师傅喊:来来来,你们俩都过来瞧瞧。
瞧什么自然还是瞧打银,老师傅传艺不说教,只说瞧。
毕竟人聪明,审美能力高,动手能力又强,我很快能打镯子了,特别漂亮。至少我自我感觉是这样的。
老师傅说镯子好打,铃铛难做,若哪天能把圆铃铛打好了,也就出师了。
我正处于各种急于证明自己的年纪,自负天资聪颖,各种跃跃欲试。老师傅说铃铛嘛你真心够呛。
未承想,果真够呛。
打铃铛需先打银皮,要又薄又匀的,不匀不是银皮,是中东古代硬币。
光银皮就打了一整天,震酥了虎口才得了几片。
然后把银皮敲成中空半圆球体。
一打就瘪,一敲就漏。要是嚼得动,我一准儿把这堆中空半圆球体给生吃了好不容易打出两个中空体了,怀着激动的心情对在一起想哭。一个中号一个大号,不是一个型号,合不上重做。
终于敲出两个等大的中空体了,管他圆不圆球不球的,再说再说,反正终于打出两个等大的了,哆哆嗦嗦地焊在一起怎么不响哦,空心球儿怎么可能响,要捏开豆荚一样的一条缝,放响珠进去呀。
焊得太死了,捏不开,重做。
憋着满肺的三昧真火,如上工序重来一遍。
怎么还是不响
哦,银铃铛不能放银珠子,要放铜珠子才能响那就捏开换铜珠子。捏得太狠了,瘪了,重做。
几番轮回转世,铃铛终于做好,当真是比考驾照还折腾,我心力交瘁,头发都白了几根。
捧着心血去给老师傅交作业,他两根手指拈起来,咂着嘴瞧。
阿叔,大家相识一场,有今生没来世,有话直说但讲无妨。
他说:豌豆
豌豆扁了点儿而已啊,你仔细听听,这不是能响吗
想咬人,打个飞镖打成胡萝卜,敲个铃铛敲成豌豆我是来当银匠的还是来种大棚蔬菜的
我使劲儿晃着扁铃铛:多别致,又不是卖不出去,能响就是铃铛
老师傅说:这个这个,可能真卖不出去
阿叔,你年事已高,接受新鲜事物有障碍,喂喂,小师姐,醒醒醒醒,你瞧瞧我打得好不好
我把发呆中的小师姐戳醒,把银铃铛搁在她手心里。
她涣散着眼神,瞟了一下,敷衍道:哦,豌豆,挺好的。
豌豆就豌豆吧,我拴个红绳儿挂在脖子上自己留着当传家宝
我戳醒小师姐时,她正在錾花。
老师傅说女孩子心细,能沉住气,不然苏绣鲁绣干吗都是女红,錾花同理。
小师姐确实能沉得住气,她錾花的样子我看着呢。
这副模样不像个人,反倒像台机器,机器当然能沉住气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机器喘气
变身机器人的小师姐机械地錾錾錾錾錾
手虽然不停,眼神却是散的。
阿弥陀佛,她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发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