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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老道生着一双道眼,举目看了看左右,煞是古怪。他心中纳闷儿,口上不说,抬腿跟卖炸糕的进了门,只见卖炸糕的院子是很一般的小三合院儿,比不得八大家的宅子,土坯房木板门,但是收拾得很整齐,与一般老百姓的屋子没有两样。崔老道先看的是这口缸。以前住家院子里放一口大水缸,那可太常见了。天津卫几乎没有井,打出井水也是咸的,吃挑水吃了几百年。房前屋后放口缸,既可以吃水,又可以防备火患。老百姓还愿意在水缸中养鱼,放几条鲫鱼在里边。那年月没有自来水,河里井里的水中都有鱼。那时候的人们不懂什么叫干净,赶上夏更天,拿个瓢舀起缸里的凉水直接喝,也不见谁闹肚子。
缸是寻常的瓦缸,如今少见,以前凡是院子,里边都有这样的瓦缸。崔老道往水缸中看了看,活泼泼一条大鲫鱼,二尺多长。可不作怪,鲫鱼个头小,谁见过这么大的鲫鱼又看院儿里的鸡,当中有一只大公鸡,其余全是母鸡。公鸡全身都是白的,没一根杂毛,鸡头上顶个大红冠子,红是红,白是白,那叫一个好看。崔老道暗暗咂舌,心想:当真少见
卖炸糕的做小买卖,一个炸糕三个大子儿,但是将本图利,三个大子儿可不都是挣到手的。炸糕的油要钱,做炸糕的江米面和豆馅也要钱,全凭货真价实,东西地道,买的人多,挣的钱多说是一分利,卖三个炸糕还挣不上一个大子儿,挣一份辛苦钱,还净是赊账不给钱的。摆摊儿卖炸糕,也得看老天爷的脸色,俗话说:“地有准、天没准。”赶上刮风下雨,卖不出去的炸糕全得折手里。要不怎么说做小买卖不容易,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不过这个卖炸糕的对崔老道很殷勤,可能也是作兴崔老道。他拽上崔老道,进了门立刻叫他老婆出来生火做饭,好生招待道长。
崔老道说:“可别这么麻烦,要么下次不敢来了。”
卖炸糕的说:“道长说的这是什么话,崔道爷是贵客。应了句老话贵客临门,米涨三斗,财添十贯,您了也别见外,快往屋里请。”
崔老道听卖炸糕的这么捧他,心中十分得意:“如此,贫道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