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贬出京的这十多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丢掉性命,时时刻刻都在梦魇中度过。
却从没有今日这么狼狈,这么辛苦。
如若是那位十多年没有见面的生母圣人想要他的命,那就还给她好了
一了百了。
独孤不求用力抹去脸上的雨水,几次想要开口相劝又咽了回去。
他陪着皇子跪坐到地上,尽力用身体挡去风雨。
谁还没个绝望任性的时候呢
他也有想要放弃生命的时候。
却也没有耽搁多久,瘫在地上的皇子慢慢地爬了起来。
借着一闪而过的雷光,他看到了跪坐一旁,用身体替他遮挡风雨的青年沉默温和的侧颜。
“你叫独孤不求”皇子很认真地问道:“字正之,是洛阳独孤氏”
独孤不求抹去脸上的雨水,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是,殿下,属下愿意为您效劳。”
皇子坐直身体,换了肃然的神色:“我此番前途未料,或会死去。你跟着我,只怕也会死得悄无声息。你不怕”
“怕死就不会在这里了。”
晨光渐泄,雨渐停。
独孤不求的牙齿闪着冷光:“殿下要相信圣人,要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皇子把手递给他:“扶我起来,我们继续往前走。”
“你成家了吗有没有孩子我有好几个孩子,尽跟着我受罪了”
皇子上牙磕下牙,意识开始模糊。
独孤不求再一次拽住了他。
晨曦微光中,一滴雨水从山毛栗的刺针上滑落,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刀划破冷风,朝着他们直砍下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